看到歌菲娅那可怜无助的神情,萧夜月的爱心顿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歌菲娅俏脸上残留的几行清泪,在月色的照射下,晶光点点,使人顿起怜惜爱护之心。若不是杨天行早就看出歌菲娅话中有问题,此时恐怕也自告奋勇的当一回护花使者了。
萧夜月则是感伤于歌菲娅身为圣女所受的诸多委屈和无奈,同为女人,她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同情之心。安慰了歌菲娅几句,她将矛头直指“忘恩负义”的杨天行,俏脸上寒霜密布,阴云笼罩,美目中射出万缕嗔怪之色,不悦的道:“天行,你真的不去?”话中隐有威胁之意。
此时夜天渐渐淡薄起来,朦朦的微光稀释了那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山道上的碎石在朝雾里冒出钝圆的凸起,半隐半现,恰似招揽了光与暗的更替。
有鸟在林间啭鸣,一声声的轻语幽幽地响在这远山的环抱中。氤氤的秋雾被晨风吹散,七分化烟,三分化露,在晓风前卷舒飘荡。一滴露珠眩示出剔透的亮点,掉落在空中,只因那叶尖的一低头。
“天要亮了。”杨天行咕哝一声,伸手抹去眉间的露水,揉揉额角,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张开,又沉沉合起,顺势在山石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萧夜月和歌菲娅两人,显然是在故意顾左右而言它,逃避责任。
萧夜月气极,转头歉然的看了歌菲娅一眼,径自来到杨天行侧躺的那块山石旁,一把揪住杨天行的耳朵将他的脑袋提起,凶巴巴的说道:“反了你,连姐姐的话都当耳边风了。你今天要是不去,以后就别再叫我夜月姐。”
“哎呦!夜月姐你轻点,耳朵快掉了。”杨天行哪想到萧夜月会如此认真,当即痛得哇哇直叫,一骨碌翻身坐起,免得再受皮肉拉扯之苦。
“去不去?”萧夜月揪着他的耳朵娇喝道。
“去!去!夜月姐的吩咐,小弟怎敢不从?”杨天行在“严刑逼供”下,终于“认罪划押”,虽说心中仍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想违背萧夜月的意思。
“这才象话嘛。”萧夜月微笑着松开了手。
杨天行揉了揉生疼的耳朵,目光不期然的向歌菲娅看去,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美目中满是戏谑的神色,不由认命的叹了口气,愁眉苦脸,耷拉着脑袋,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心想摊上这么一个救命恩人,自己算是霉星高照了。
萧夜月看了看日渐发白的天色,对着杨天行微笑道:“天行,天光即将大亮了,你护送菲娅小姐回九天吧,早去早回。一路上可要好好的保护她,要是她受了一丁点的伤,姐姐饶不了你。至于凤儿和素素那里,你大可以放心,我会向她们解释的。”
杨天行此时除了点头外还能说什么。
萧夜月沉默了一会,忽然狠狠地捏了杨天行手臂一把,转身轻如蚊吟地道又道:“你可不要乐不思蜀,我和凤儿,素素她们会等你回来的,要是你在九天待个一年半载的,我们姐妹几个就一起上九天去找你,到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杨天行愣了愣,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波中满是温柔和不舍的笑意,心中忽地一跳,忖想:“是了!夜月姐曾说过她随时都有可能重新被光明神招回,我此时若去了九天,保不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这,他不由大感惶恐,心中将歌菲娅狠狠的数落了一番,正想开口说不去时,却见萧夜月已经离开他身边往歌菲娅走去。
“菲娅小姐,感谢你救了天行一命,还助他修成了灵神。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见,我这里有一个玉镯,算不上什么名贵的宝物,就算我代天行聊表一下心意。”说话间,她将戴在手腕上的一个深红色的玉镯取下,又拉起歌菲娅的素手,将玉镯戴在她的手腕上。
歌菲娅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看手腕上红光幽幽,晶莹剃透,宛如里面蕴藏着熊熊火焰的手镯,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暖流从手镯上渗出,瞬间流遍了全身,顿感通体舒泰,说不出的温暖怡心。心知这手镯绝非是一件凡物,当即推辞道:“萧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菲娅承受不起,您还是收回去吧。”
萧夜月按住她的手,盈盈笑道:“这是一个火精玉镯,是姐姐用万年火精提炼而成的,也算是一件护身法宝。你身为圣女,行为有诸多限制,这个玉镯可以保护你。”
歌菲娅心中感动,湛蓝的美目中溢出点点的晶光,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杨天行没有注意到这些,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歌菲娅白皙滑嫩的玉腕上的那个异彩流离的火红手镯上。他可是个玩火的宗师级人物,出于对火的敏感,他一眼就看出那火精手镯内藏万年火精,极为罕见,心想夜月姐是上古神兽火凤凰,靠吸取天地间的火精的为生,这个火精玉镯想必是用极为精纯的火精修炼而成,乃是火属性法宝中的极品。转念又一想,如此宝物竟然送给了歌菲娅这个小妮子,这不是……他无言的叹了口气。
在杨天行满腹牢骚的注视下,萧夜月和歌菲娅依依不舍的话别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想起了还有个人在边上等着。萧夜月转身看着杨天行,嫣然一笑:“天行,姐姐先走一步了,你可要尽到你保镖的职责哦。”
杨天行苦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堂堂一个灵神竟然成了一个小丫头的保镖,这事要是传出去,保证会笑掉许多人的大牙。他心中气恼,看着萧夜月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晨晓蔼蔼的雾气中后,自顾自的重新躺回那块山石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哼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山歌,一派悠哉乐哉的样子,根本就不理旁边还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歌菲娅。
歌菲娅见杨天行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脸色不由有些难看,幽幽的瞥望杨天行,泪珠在眼眶中不住地滚动,随时都要掉落一般。
杨天行双眼微闭,作假寐状,假装没看到,心里则在一个劲的冷笑:“圣女小姐,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歌菲娅美目生雾,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们梵天人很讨厌九天,你是因为萧姐姐所以才答应去九天的,如果你不想护送我去九天,我也不勉强你。”
杨天行听她这么说,心中大乐,他原本就不想去九天,而且是以保镖的身份护送一个堂堂的圣天使,只是心中碍于萧夜月的面子,所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应承了这份苦差事。谁知她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自己可以不去,天下竟有这等好事?虽然他有些纳闷歌菲娅这话到底是不是又在做作,但他此时顾不上那么多,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翻身站起,干脆的道:“那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既然收了夜月姐的火精手镯,那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咱们谁也不欠谁。”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歌菲娅潇洒的一摆手,就准备瞬移出山。
岂料刚刚运功之际,就听得身后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同时惊觉一股热力透背而来,心中一惊,迅疾的侧身一躲,横飘三丈。刚一立定,眼见身前一团炽光划过,速度之快,宛如鬼魅,与他的身法竟然不相上下。他心中正自惴惴时,定睛一看,竟是歌菲娅赶了上来,挡在他的身前,俏脸含嗔道:“你当真不想去?”
杨天行见她那嘟嘴撅唇的模样,又是恼恨又是好笑,故意转过头不去看她,淡淡的道:“话不是说的很清楚了。”
歌菲娅闻言柳眉轻蹙,双颊酡红,也不知是怨怒还是气恼,目光凝视着杨天行,忽又眉尖一挑,嘴角一勾,眼波温柔得彷佛薄冰消融的春水,竟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旋又自觉失态,倏的别过头去,但笑意却是抑止不住,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
杨天行听见笑声,诧异的看着她,奇道:“你笑什么?”
歌菲娅拢了拢额前的蓝发,嘴角噙笑,道:“你不想去我偏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