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秦牧的鞠躬,工人们的眼睛都有些潮湿,秦牧是个好官。有多少官员坐在办公室内吹着空调看着报纸却对下面的事情不闻不问,秦牧拖着病体来到施工现场,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心是向着农民工的,是为农民工作主的。
秦牧慢慢的直起腰来,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裘小朋这次倔强的搀住了秦牧,秦牧挣了几下没挣开,也就由他去了。
接下来,秦牧表态,一定不姑息杀人凶手,维护国家的法律尊严,并给了施工队队长一个特权,只要再有人对施工说三道四,可以直接去县委大楼找自己。
最后,施工队长紧紧握住秦牧的手,表示一定要把这条路铺好铺强,以报答秦牧的这番苦心。秦牧也为前两个月施工队受到骚扰的事情表示愤慨,并承诺县里很快就会进行一次雷霆行动。
临走,秦牧轻描淡写的说出,无论如何也该让人入土为安。死者的死因既然已经确定,最好不好让他风吹日晒了,意思很明显,让施工队将那照片取下。施工队觉得受了秦牧如此大的承诺,也就顺了秦牧的意思,将照片取了下来。
秦牧马不停蹄的又去了海甸子乡政府,临时召开了一个会议。党红军已经被刑事拘押,故此秦牧一句话火线将副书记提了上来。本来应该是乡长接替,但秦牧恼他不作为,直接将他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内。如今他已经是人事一把抓,就连陈东升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在会上,秦牧拍着桌子,发了他为官以来最大的一次火。镇班子的人各个噤若寒蝉,低头不语。虽说秦牧现在还是三把手,但凭借澜宁风暴给各镇班子成员留下了强势又强项的作风印象,故此,秦牧只要说话作指示,一般很少听到反驳的声音。秦牧强调,要亲民要时政,正在坐在这宫殿一般的小楼上,下面的事都顾不得管了。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海甸子乡要负上一大部分责任。
发了火,秦牧脸色阴沉的问现在的书记林东,让他谈谈自己上任的思路。秦牧虽然怒极,给人一种不待见乡长的样子,但他也是有着一些考虑的。林东这人,作风稳健,又是贫苦人家出身,而且极听老娘的话。有孝心的人,未必能够做一个好领导,但真正有孝心的人,最起码能够把百姓的事放在心上。
林东考虑了一下,看了一眼乡长王平实,秦牧狠命一拍桌子,怒道:“林东,你眼睛给我老实点,别看你岁数大了,我该骂你的还是骂你。”领导的一句话,让林东顿时放下心来。俗话说得好,不求领导夸,就盼领导骂。官面上每个人都带着几分深藏城府的面具,能让领导撇开这面具对你迎头痛骂,那叫什么,那叫关系密切。林东懂得这个道理,秦牧也懂得这个道理,仅凭这么一句看似怒气的话,秦牧就把林东的风向标指向了自己。
乱世用重典,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海甸子乡现在是矛头中心所指,必须有大力度整改风起。秦牧在澜宁根基浅,除了云海乡,其他乡人事上,秦牧的触手还没有达到。故此,将作风稳健,并被党红军一直压着的林东火线提拔,很有可能成为秦牧派系的人物。官场看人,不单单看你的人脉,有时候提拔你的领导也很重要。
林东明白这个道理,他见秦牧骂完自己后便点上一颗烟,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知道秦牧这是在等自己表态。没有背景的他,能走到乡党委副书记已经是托天之福了,如今见秦牧露出拉拢的意思,赶紧面色诚恐的说道:“书记,您教训的是。”
“教训?我喜欢教训你们?一个个岁数都这么大了,我秦牧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教训你们!”秦牧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就往外走。乡班子成员都没有想到秦牧说走就走,如此雷厉风行,均有些发愣。
秦牧拉开会议室的门,猛然转过身,伸出右手的食指朝林东的方向指了指,依然带着怒气说道:“林东,现在你马上就给我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乡政府重新获得百姓信任的问题!”
这句话说完,秦牧直接甩了以下胳膊,道:“都坐着吧,别动了。”说完,也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一摔门风风火火的走了。秦牧这个举动,无疑给了林东一把尚方宝剑。县委主抓经济和人事的副书记亲自点名,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请将上马。林东抓住了一个大后台。秦牧用行动告诉林东:我谁也不听我谁也不看,反正海甸子乡这边我就认你林东一个人,你要是搞不好,我唯你是问;你若是搞好了,别人来告你的黑状或者给你穿小鞋,我秦牧就在这里给你扛着。
林东张张嘴,知道自己已经被秦牧扔在火架子上烤,但这种紧迫感却让他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他咳嗽一声,慢慢的坐在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他的动作很慢,眼角瞥了一下一边正在冒汗的乡长,顿觉浑身舒畅。
秦牧跟裘小朋坐上车后,又赶往县政府,该来的终究要来,省委纪委的审查也并不是那么惊心动魄。秦牧可以肯定的说,他的危险系数很小,并不处于风暴中心,至于是否是王海涛的原因,他还要跟纪委同志接触了才能做判断。
是谁,下了这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