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弥说过,周留城的扶余丰,有倭人支持,倭人的水军不可小视,而且此战,只怕高句丽人也有参与。”
“不用指望外援了,咱们就这么点人,必须要将泗沘城守住。”
“麻烦还不止这一点。”
苏庆节脸色铁青的指着一侧方向:“看那里。”
泗沘城依熊津江而建,引江水支流为护城河。
此时,江面上也已经看到一支小船,从海路,逆江而来。
看船上的旗帜,并非是唐军,而是高句丽水军的军旗。
此外,从东南方向掀起的烟尘越来越剧烈。
黑色的敌骑,如潮水般涌来。
情况比所有人想像的更糟,扶余丰居然是想要水陆并进,一举攻破泗沘。
周留城的叛军主力,介入战场。
原本的叛军阵型变动,让出通道。
令对方可以笔直的直冲到泗沘城下。
泗沘城下,崔器等大唐陌刀部落,双手持刀,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接战准备。
他们,不是不可以退回泗沘城。
但这几百人要想全退下去,必然会遭到叛军疯狂的追击,死死咬住。
等真的退回城里,不知要折损多少。
而且城门关闭的时间越晚,风险就越大。
很有可能被敌人趁机夺门。
思虑再三后,崔器觉得,还是在城下,尽力阻击叛军为上。
哪怕这几百陌刀军全都拚光了。
哪怕自己亡于阵上。
但至少泗沘城保全了,自己对代都督苏大为的承诺做到了。
可无愧矣。
“崔器选择是对的。”
苏庆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敌人的船能从熊津江来,说明驻在港口的唐军水师,已经无法有效阻截敌人的船。
想必,在那边也发生了战事。
另外,咱们守不住了,没有时间了。”
阿史那道真、薛绍义还有身边的将领一齐看向他。
“什么意思?”
“你们留意过水源吗?”
苏庆节双眼赤红,一拳重重击打在城头,打得碎石迸飞。
泗沘城的用水,大半自熊津江引入的支流。
这支流绕城一圈,既为护城河,又可以供人饮用。
而如今,随着战事,整个护城河飘满了尸骸。
开春了,尸体腐败得很快。
要不了多久,就会生出蛆虫。
泗沘城除了唐军,还有数十万百姓。
如果喝这样的尸水,怕不要爆发大瘟疫。
可如果不用护城河的水,仅靠城里少量水井,根本无法供给数十万人的用水。
苏庆节说的不错。
没有水,哪怕现在守住了泗沘,一两日内,城中必乱。
唯一的办法,只有正面击溃来犯的叛军,才能出城另觅水源。
至少要打伤打痛敌人的嫡系部队,替泗沘城的唐军争取到一丝生机。
为此,崔器及麾下数百陌刀兵,决意血战到底。
叛军主力越来越近了。
站在城头的阿史那道真等人,对于骑兵的动静无比熟悉。
凭着烟尘大概判断出,此次敌军大概在一万到两万之间。
加上目前围住泗沘城的这批叛军,百济一方的人数将会膨胀到十万左右。
哪怕其中精锐只有一两万人,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
至少,唐军没法脱离城墙,与对方在野外进行决战。
而若再拖上一天,泗沘城内断水的问题,便会爆发出来。
到那时……
呯!
泗沘城的城门,终于在城头唐军奋力转动绞盘下,重重的合上。
留在城下的七百唐军陌刀阵,成为孤军。
城头前,烟尘飞舞。
午后的阳光,透过烟尘,斜照在战场上。
这一番鏖战,从清晨到午后,已经用去一天时间。
阿史那真、苏庆节、薛绍义还有徐世杰、卫满夫、牛火旺等将领,一时集体沉默。
眼前的局面,已经超乎他们想像力的极限。
实在不知如何破局。
打,打不过敌人。
守,又因缺水无法守住。
粮草也已经快要耗尽。
最后,唯一的援军,只有刘伯英率领的一万大唐水师。
但现在,谁也不敢打包票,刘伯英那里是否安然无恙。
似乎陷入了死局。
就在众将一筹莫展时,耳中听到一个熟悉的爆喝声。
众人回头看去,一眼看到被绑上伤口,浑身裹得跟粽子似的刘仁愿,提着横刀上来。
在他后面,还跟着想要给他包扎伤口的医生。
刘仁愿理都不理,一上来第一句话,便是破口大骂:“你们几个臭贼,要反了天是不是?居然敢把本副总管强行带离战场?今天若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跟你等没完。”
“副总管。”
阿史那道真尴尬道:“刚才命人把你带离战场的是崔器。”
“崔器?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