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神色变幻不定。
安文生则是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吐蕃的野心,我早已知晓,就是不知他们会何时动,如今听阿弥你说来,确实……
如果大唐与高句丽开战,必定是一场集中全力的倾国之战。
这对吐蕃人来说,是最好的时机。”
“难怪阿弥刚才说要跟我赌……你特么,作弊啊!”安文生突然反应过来。
“好了好了,成熟一点,都击掌为誓了,你想反悔不成,再说了,这不还没定么,再等一阵子,看看结果再说,我其实也只是猜测。”
“说得也是。”
安文生听了也觉得有理,又笃定下来。
苏大为的推测不能说没有道理,但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时间。
长安与吐蕃远隔千万里,如果要通消息,一来一回,路上八个月就过去了。
如此长的时间,吐蕃人不可能精确的知道大唐出兵的时间,又如何能做到准确的抓住时间窗口。
“不过万一啊,我说万一,万一苏定方将军真要带兵对吐蕃出手,你是熟悉吐蕃地形的,正好袁守诚也想去,你就跟着苏定方将军一起,沿路帮他指一指路,告诉他山川地势。
否则我们的府兵上高原作战,先天会居于劣势。”
安文生略一思索,点头答应下来。
苏大为今天叫上薛仁贵和安文生,最主要的目地,一是替苏定方征吐蕃安排上安文生,如此也算是为自己的老师,出上一份力了。
安文生的长处,也可以帮到唐军,一举两得。
另一件,就是让薛仁贵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知道这次征高句丽,主帅不会是苏定方,有个心理建设。
同时打赌为了将来薛仁贵征大非川时,自己能以此为借口介入,看能否改变薛仁贵的作战想法,力挽狂澜。
用他自己的话说,当真是操碎了心。
“好了,我没别的事了,如果你们……”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冷哼:“什么叫没别的事?你的事还多着呢。”
声音引得书房内三人一齐转头。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神色阴郁,表情带着几分狰狞,脸上一只眼戴着黑色眼罩,大步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聂苏。
不是高大龙还能有谁。
“大龙,你怎么来了?”
苏大为颇有些意外的道。
“我不来?我再不来,这案子还办不办了?”
高大龙冷笑一声,自来熟的一屁股坐下,向安文生和薛仁贵扫了一眼,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
“案子办啊,现在不是还在侦破的流程里吗?”
“流你妈,你说你回来办这个案子都几天了?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窝里反的崔三郎,制住了崔六郎,你就没动静了?后面呢?后面如何做?”
高大龙独眼闪出血光。
苏大为却丝毫不惧,笑了:“你就为这个啊?”
“我听说你已经取到崔六郎的口供了,如今到底查到哪一步了?查出了什么?你得告诉我啊。”
高大龙一拍桌子,戾气十足。
“大龙,你消停会,都是自家人,凶给谁看呢?”
苏大为白了他一眼:“你无非是对这案子牵肠挂肚,百爪挠心,想提前知道结果。”
“呃,咳咳。”
高大龙被他一口说破心事,尴尬的咳嗽两声。
“就算我好奇,那也是为了这案子,对,纯粹是为了公务。”
薛仁贵和安文生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苏大为自然不会去解释。
他向着高大龙苦口婆心的道:“办案,总要一步一步的来,如今虽然抓到崔三郎和崔六郎,但案子还没完全解开,只是解决了部份疑问,你真要知道答案,也得耐心等待几日。”
“还等什么?还差什么?”高大龙独眼一翻,显然没什么耐心。
“差的是证据,差的是线索。”
苏大为正色道:“你和我怀疑崔三郎,所以引他去义庄,但谁想到死者身上真的有线索,我们提前准备的东西都没用上。
如今要找出真相,光靠崔三郎和崔六郎两人远远不够。
你问我还要做什么?
我告诉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等。”
“等?”
“饵我已经放下去了,只要幕后之人按捺不住,他必然自行露出马脚。
你说,现在这情况,你是等还是不等?”
“就没有更主动一点的办法?”
“没有。”
苏大为两手一摊:“你要有你告诉我。”
“呃,好吧,那就再等两天。”
高大龙颇有些不满的道。
“这就对了嘛,办案不是那么简单的,线索不够,证据不足,都没法结案,咱们就得步步为营,一步步将那凶手给引出来。”
“这怎么听着像是用兵一样?设铒埋伏?”安文生在一旁打趣道。
“你说对了。”
苏大为笑了:“我的确设了张网,等着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