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没辙了,在这种事情上,他母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范铁舟把儿子送回家,随即又驾船离去。
张三娘心情也不好,她在厨房里一边给儿子做午饭,一边骂公公范大川见钱眼开,把儿子推进火坑里。
她唠唠叨叨,把范宁吵得心神不宁。
“娘,你别抱怨了,我没法集中精神写字。”
范宁喊了一声,张三娘这才安静下来。
不多时,她端一碗热腾腾的面片过来,“先吃吧!”
范宁连忙收拾起笔墨,拉过碗呼噜呼噜吃了起来,中午没吃饭,他肚子着实饿狠了。
张三娘坐在一旁看儿子吃得香甜,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娘,陆家人走了吗?”范宁嘴里嚼着鸡蛋,含糊不清问道。
“早走了,约好明天下午解决,你就别管这件事,好好读书,这件事大人会处理好的。”
范宁却心知肚明,这种家务事恐怕不是那么好解决。
........
吃完饭,范宁拿着书袋去周员外府上还书。
管家笑着把他迎进府中,“老爷子回来了吗?”范宁问道。
“明天要祭祀水官,老爷没法回来,不过早上他让人送来本书,说是给小官人的。”
管家将一只木匣子递给范宁,范宁打开木匣子,正是修复好的丁谓《平江集》。
范宁翻了翻,不由赞叹工匠精湛的修复手艺,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修复过的,上面的裂纹非常细微,恐怕需要放大镜才看得出来。
范宁把书放回匣子,又问道:“老爷子还有没有带话给我?”
“就是让你早点物归原主,另外你若有时间,让你再去奇石巷逛逛,老爷说你上次那块石头在长洲县引起轰动。”
原来周老爷子是回长洲县晒宝去了,范宁暗暗鄙视,引起轰动也不说再加点钱。
范宁本想请周老爷子帮帮三叔的忙,但既然他不在府中,范宁也只能回家。
半夜里,范宁睡得迷迷糊糊,被院中一阵说话声惊醒。
他穿上羊皮袄走出房门,只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人,月光下看得很清晰。
个子最高的是他父亲,另外两人他认出了其中一人是三叔范铁牛,他怀中抱着一个小囡,枕在他肩头睡得正香。
还有一人稍胖,相貌和父亲比较像,范宁推断此人应该就是自己二叔范铁戈,穿一件羊毛长衫,戴着幞头,果然是个商人模样。
张三娘对丈夫道:“老四下午来过,让你们回来后直接去父亲那里,多晚都要去!”
范铁舟点点头,对两个兄弟道:“既然爹爹留话,那我们过去吧!”
范铁牛把熟睡中的女儿递给张三娘,“大嫂,帮我照顾一下妞妞。”
张三娘接过小囡,“你去吧!”
兄弟三人这才离开院子,快步离去了。
范宁却趁母亲不备,迅速溜出院子,跟了过去。
.......
大堂内灯火通明,范铁牛耷拉着头,跪在地上,几个兄弟都站在旁边。
范大川坐在宽椅上,重重一拍桌子,“好好的,你为什么逃掉?”
“爹爹,他们不仅打我,还骂我是白眼狼,吃喝陆家的,不懂感恩!”
“你皮肉粗糙,打一顿就打一顿,我问你为什么逃,还把妞儿抱走?”
范铁牛忽然呜呜哭了起来,“我丈人当着村里人的面辱骂我,打我,小孩子也跑来吐我唾沫,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范铁舟大怒,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欺人太甚!”
范铁牛抹着眼泪道:“我不会再回陆家,大不了我带着妞妞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过日子去!”
“胡闹!”
范大川又重重一拍桌子,“你跑掉,我们怎么办?”
大堂顿时安静下来。
范铁舟叹口气道:“既然陆家想离婚,那就离吧!我们肯定不承认五百两银子,必须要据理力争,我就不信道理就摆在这里,他们还能颠倒黑白?”
这时,范宁从门外走了进来,缓缓道:“爹爹,其实陆家并不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