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的意见是,人抓回来之后,先关两天,既不要审也不要罚,就这么关着,时间一到就把人给放回去。”
“这样,既全了咱们雍州府的脸面,又不至于让皇上面上难看。至于安平候府与三原朱家的仇怨,且由了他们去,只要不闹出人命,咱们雍州府不再参与就是了。”
孙亦然有些意动,“这个主意不错,就是有些便宜安平候了,打了咱们的人,咱们却不能做出任何处罚,憋屈。”
王志衡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安平候府新立,正得圣眷。若是长史大人实在心有不甘,待过个一年半载,再去找他的晦气不迟。”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孙亦然不甘地叹了一声,目光看向衙外,眯着眼睛自语道:“周臆走了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收押的嫌犯太多,故而行程慢了些。”王志衡老神在在,“周捕头办事,一向干脆利落,想来很快就能回返。”
两个人主等候,又过了一刻钟之后,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个时候,不止孙亦然,就连对周臆一直信心满满的王志衡也开始变得有些忐忑。
事情似乎又一次地偏离了他们的预估,都这个点了周臆还没有把人带来,别是又出了意外。
他们雍州府现在可是经不起再大的折腾了。
“要不,”王志衡主动提道:“下官再派人去打探一下周捕头他们的行踪,看看他们现在走到哪了?”
直到现在,他们的心中还存有幻想。
孙亦然冲他摆了摆手,王志衡会意,正要出声招呼手下的差役,却见已经有人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边跑口中边大声喊道:“长史大人,主薄大人,不好了!周捕头还有王捕头他二十余人,也全都被安平候府的侍卫击倒,此刻正摆在安平候府的正门外!”
孙亦然与王志衡同时一怔,脸上的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竟然又被人给撂倒了!
这怎么可能?
那周臆可是他们雍州府衙内数一数二的好手,在长安城中,哪怕是捉拿那些将门虎子,也不曾失过手,光是程怀弼都栽在他手上至少五次。
这安平候府上到底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竟然连周臆都会失手?
“胆大包天!”孙亦然又一次地握拳捶击桌面,震得桌面上的茶杯都跳起了三指高。
这一次,他没有再觉得疼痛难免,胸中的愤怒已经完全压制住了他拳面上的疼痛。
这一次他是真的火了,胸中的怒气不可遏制。
“公然对抗官差,他的眼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律法?!真以为这长安城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了是吧?!”
某些人好像完全忘记了,这本来就是一场由他们单方面挑起来的事端。只是现在吃了亏,脸面受了损,这才想起了朝廷,想起了律法,真真儿的不要脸。
只是心中再气,又有什么办法,派更多的人去找抽,还是上报雍州牧请求支援?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如初向江夏王禀报吧?”王志衡轻声劝道:“连周捕头都不是安平候府那些侍卫的对手,派再多的差役去也是无用。现在只有请示江夏王,让他调一些军马来,强迫安平候府就范。”
“不行!”孙亦然直接摇头否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江夏王知道!”
江夏王李道宗名义上是雍州牧,是雍州府的最高首脑。但实际上,李道宗根本就没有时间经常在雍州府坐镇,雍州府平时里的大小事务,皆是由孙亦然这个长史全权打理。
今天这件事情,如果让李道宗知晓了,就凭着李道宗嫉恶如仇的性子,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去找安平候府的麻烦,而是先把他这个公器私用的长史给彻底拿下。
孙亦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安平候府可有提出什么条件?”孙亦然双目通红,紧盯着前来报信的差役。
差役喏声道:“候府的老管家说,让雍州牧亲自去领人,否则的话就等着给周捕头他们收尸体吧。”
说完,差役又详细解释了一句:“周捕头他们被人卸去了四肢关节,现在除了能偶尔地扭扭脖子,身体一动不动。时间若是久了,不说残废,光是饿都能饿死。”
“碰!”
孙亦然的拳头再次重捶桌面,这一次,他的手指骨节处,已然开始浸血。
现在事情已然闹大,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想要靠着雍州府现在的力量制服安平候府怕是不可能了,难道真要向江夏王求援?
“孙大人。”王志衡道:“如果你实在不想让江夏王知晓此事,何不直接去向城卫军或是金吾卫求助?”
“下官听闻,前两日,安平候曾与莒国公府上的两位公子起了龌龊,唐四公子与唐六公子还因此受伤受罚,对安平候很是记恨,这个时候若是去向他们求助,或许会有奇效。”
孙亦然双目骤然放亮,是啊,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唐嘉会与唐授衣早就放出话来,事情不算完,有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会再找安平候的晦气,出了胸中的恶气。
而眼下,这不正是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雍州府的事务却去求金吾卫相助,虽然有些不太合规矩,但是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总之,能先把周臆他们这些差役救回来才是重点。
否则,死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孙亦然都裹不住。
“快!”孙亦然高声向身前的差役吩咐道:“你这就去一趟莒国公府,求见唐四郎君,把安平候府的事情告于他知!就说此事若成,我雍州府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唐嘉会被罚禁足三日,此刻一定呆在莒国公府未出,他若肯帮忙的话,他们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