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道观的门被我推开,这个道观并不大,是一座凹字形的建筑。
即使是在大白天,这里竟也是阴风习习,让人颇感凉意。
道观中央的天井有一棵千年古松,粗壮的树干需要三四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根盘综错杂,如同蛇形般缠绕在树干之上,绿荫蔽天,就像撑开的巨大伞盖。
古松之下,盘膝坐着一人,那人穿着一袭白衣,翩翩然如同一俊美书生。但那“俊美”只是我的感觉,因为我看不见他的真实面容,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川剧脸谱,基调为红黑色,跟身上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个鬼面书生的面前,横放着一把古琴,看上去有些像古筝,但又不是古筝,比古筝小一号。书生十指灵动,如同蝴蝶在琴弦上面翩跹起舞,弹奏出美妙的乐声。
鬼面书生声音缭绕,唱腔圆润,一边弹琴一边唱着川剧,就像一白云野鹤,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
我从没听过川剧,但是当鬼面书生打开嗓子的时候,我立马就被他的嗓音吸引了,那真是天籁之音,这一刻我仿佛都感觉不到肩上传来的疼痛。
我不太听得懂鬼面书生在唱些什么,我只知道很好听,一颗心仿佛都随着他的声音飘上天际。
看这鬼面书生也不像是道士,怎么在道观里唱起了川剧?
鬼面书生的身旁,竟然还端坐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那只狐狸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握着爪子,眯着眼睛,跟着那美妙的川剧摇头晃脑,听得非常入神,满满的呆萌感。
在那古琴前面,还有几个人背对着我,围在鬼面书生周围,静静聆听,看样子都是戏迷。
一股阴风席地而来,道观的大门吱呀一声,自行关闭。
鬼面书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捂着伤口,踉跄着走到古松下面,看了鬼面书生一眼,背靠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大量的失血让我头晕眼花。
鬼面书生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挥了挥水袖,对那面前坐着的几个戏迷说:“你们走吧!”
那几个戏迷也不说话,化作几团黑烟,没入了古松下面。
我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几个戏迷居然不是活人?那这个鬼面书生……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气,这个鬼面书生的来历不简单呐!
不过,鬼面书生好像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指头纤细白嫩,搞艺术的人,十指都比普通人修长性感。
那只小狐狸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竹盅,里面是一盅清茶,还飘荡着几片茶叶。
小狐狸双爪捧着竹盅,递到我的面前。
我艰难地说了声谢谢,将竹盅里的清茶一饮而尽。
那清茶也不知道有什么奇效,反正茶水下肚之后,我感觉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精神貌似比刚才要好了一些。
这个时候,就听道观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敲门声,还有人在怒吼:“开门!赶紧开门!要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道观!”
“哎,现在的人真没礼貌!”
鬼面书生摇了摇头,手指勾住一根琴弦,轻轻一弹。
一道无形的琴波飞射出去,打开了道观大门。
一大群提着关公刀的白莲教门人,气势汹汹掩杀进来。
带头的那人提着枪,一边走一边把枪栓拉得哗哗作响,一看就是典型的职业杀手风范。
鬼面书生开口说话了:“这里是清修之地,不要把血腥味带进来了!”
黑衣杀手举枪对着鬼面书生:“不关你的事就不要说话,否则我让你永远闭嘴!”
我叹了口气,对那鬼面书生说道:“这是我跟白莲教之间的恩怨,我俩素不相识,你不用来淌这趟浑水!”
“呵呵!”鬼面书生轻声笑了起来,仿佛完全没有把白莲教的人放在眼里:“这是我的地盘,怎能让人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再说了,白莲教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