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窒息而死啊，毕竟这是宇宙……”

“不，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啊。你想，一个出现在太空里的人，他明知道自己会在太空里窒息而死，但是你看他却没有任何的氧气设备，没有太空服，这就很奇怪了。”

“这哪里奇怪了？”

“奇怪就奇怪在，如果他连氧气设施都没有的话。那他……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难道是被外星人开着飞船扔到这里的？但这就更不对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被外星飞船抛弃的？”

“因为，你们看他躺着的这个角度……他很明显，不是从宇宙外来的。而是，从太阳系里往出来走的。”

说着，李长生隔着一段距离，用真元去探测了一下这死尸的身体，沉声道：

“地球人。”

“你怎么知道？”

“骨骼，基因组，都和我们一样。”

这一次，轮到周仙复震惊了：“你能看见他的基因组？”

李长生理所当然的道：“对啊，他的DNA结构和我们人类是一样的，当然，他比我们现在的人类DNA里多了几样东西。分析的话，应该是属于智人。但又不完全是智人，就很奇怪，应该是我们考古上没有发现的人种吧，但我很确定他来自地球。而且他还是修炼者。”

“你怎么知道他是修炼者？”

“他的体内有灵气的痕迹。而且他DNA上有一个突出，那是用于感知灵气的。只有修炼者的DNA才有这种用于感知灵气的一环。”

一番言论，众人彻底沉默了，震惊了。

一是震惊地球上竟然很早以前就有人肉身飞度柯伊伯带了。

二是震惊李长生，没人知道他这些年具体干啥了。他居然能肉眼看见DNA，这已经超出正常修仙者的理解范畴了。

这时，周仙复忽然开口：“我知道他是谁了。”

众人都转头看向了周仙复，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之色。

这一刻，周仙复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阿奴的一段记忆。

在一个名为巴别的地方，有人类大能组织建在一座巨大的高塔，他说：“神灵就在寰宇之中，但我们无法到达天上。我们可以修建一座高塔，从塔顶跳上九天，这座塔，就是弑神塔！”

然后过了很多年。

全球的所有文明的强者都聚集到了巴别那个地方，动用了当时地球上的所有的人类，一起去修建一座塔。

用了很多年，那座塔修好了。

然后一个勇士跳上了云端，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对着苍生们怒吼：

“向天出手。向神灵出手，人类永不服输。勇士们，是否与我一同上天，与诸神决战！”

然后，这地球上的亿万生灵跳上了巴别塔，飞速的往塔顶攀爬。然后爬到最高点，用尽此生最大的力量一跃而起，跳上了寰宇，跳上了不再有地心引力的地方……

过了很多年之后。

阿奴听说，那些跳出巴别塔的勇士们，再也没有回来了。

传说，神灵用了阴谋诡计。提前知道他们要上天与神决战，所以神灵驾驶着工具逃离了。然后将那些勇士永恒的困于虚空，憋死，再也回不去地球。然后神灵过了很多年才回来，收场。

然后神怒降下了天火，毁灭了巴别塔……

这是完整的故事。

可是周仙复现在却知道，根本就没有神灵。

他的眼中有些动容之色，这些可怜，愚昧，而又勇敢的人们呐。

从那个时代开始，不知前路如何，却亿万苍生也敢对天出手！

没有神灵！

从来就没有神灵。

也许，当勇士们跳上了虚空的那一颗，也许后悔了。也许是醒悟了。

当他们看见无尽的虚空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斑驳的星辰和宇宙星河，那个时候，他们或许会反应过来吧？

那又如何，反应过来了，却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拥有一个从地球上往外蹦的力，那是一个初始力。就那样的一个初始力，让他们远离了地球，再也回不去了。在虚空中，无论你如何挣扎。

在几万年的时间里，也许有人的尸体漂泊着，开始随着一些行星进行自转，然后有一天受到引力越来越大之后，就坠落向了行星，粉身碎骨。

也许几万年的时间里，一些人的尸体被横穿太阳系的陨石带走了。

而也有一些人的尸体，依然一路向前，向前。最终突破了柯伊伯带，被陨石群留在了这里……

周仙复看着那尸体的表情，他依然保持愤怒。在死之前依然是怒吼态，依然是奋勇直前！

接着，周仙复将这个故事，讲给了他们。

众人听完，眼里有震撼之色。

数万年前，那在一个蒙昧的时代，却已经出现了亿万生灵向苍天出手了吗？

那个时代的原始人们在拥有了一些文明、语言和力量之后，甚至修炼都没有成体系，只是全凭天生强大的时候。那个时代，就已经敢对他们敬畏的神灵出手了吗？

江佛儿喃喃一声：

“他们可真无知。为何要臆想出一个神灵？”

姬继需叹息道：“不是他们无知。而是在没有自然科学的时代，当你看见大自然发怒的时候。你只会将它想象成一个人。因为将它想象成一个人，你会有勇气，至少会有一战之力。”

“只是可怜，他们临死之前一直不知道，其实自己面对的是自然。是规则。而从来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

“将他埋葬吧。”

“不！”

周仙复摇头，指着宇宙星河：“将他放飞吧。你看他从地球上一路勇往直前的冲了出来，那就让他一直往前冲！别再停下来了。”

“好。”

他的尸体没有什么可研究的。

众人也不太想要去研究。

其实李长生是想要尝试解剖他的尸体的，但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也只好作罢了。只能有些遗憾的看着那勇士持着一把骨刀，依然是奋勇的姿态冲向宇宙的深处。

他走后。

众人才看见他身下的那陨石的地面上，有一个人形的坑。

可想而知，他当年是以多大的力量冲来。

他当年，是以多大的力量撞击这块陨石。

勇者，无畏！

哪怕他是愚昧的。

不怪他们愚昧，他们只是没有那个契机，去获得一次科学上的爆发。去尝试研究大自然。他们只能将自己无法解释的力量，解释为天神的惩罚。

而在这样的力量之下死的同类多了。他们便要反抗这个天神了！

其实和我们很像。

只不过我们知道那是大自然，所以我们反抗大自然，我们挣扎出大自然。为了让种族延续下去。

他们也是一样，毕生所求，只是守护自己的族人。用自己毕生的力量，在巴别塔上完成永别一跳。

“走吧……”

周仙复语气有些低沉：“快出柯伊伯带了，继续向前进发。”

“是，道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