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只有它们的主人才知道,冒失的随意开启,将会引发不可预料的严重后果。
老巫师拿起一只用彩线捆结的黑陶瓶,打开封口,倒出两枚米白色的丸子,随手捏开表面的蜂蜡,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丸子本体,然后在苗人汉子阿力端来的一碗清水中完全捏碎,手指随意搅了搅,一手捏开杨胖子的嘴,一手托着碗底,将散发出腥臭刺鼻气味的药水缓缓灌入。
倒完最后一点药水,老巫师让阿力托着杨胖子的后背,轻轻拍打,帮助药力散发,这才对刘九会长和老陈头说道:“不是蛇蝎之毒,是痋术(téngshù)的痋毒!”
“腾术?”
刘九会长不解其意。
老巫师用食指蘸了蘸方才碗底薄薄一丁点水渍,在竹床边写了个字。
病字头“疒”,加上一个“虫”,合起来便是一个痋,音同腾。
老陈头紧张的问道:“痋术是什么术?胖子有救吗?”
两人相识一场,他也不愿意看到这个胖子命殒在湘西古寨。
老巫师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缓缓道:“痋术、蛊和降头共称为南方三大邪术,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两个小时了。”
突然发现有人使用痋术,而且是针对无辜者使用,这已经是犯了巫道的大禁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意味着苗寨要有麻烦了。
老巫师转头对苗家汉子阿力说道:“通知所有人回寨,马上!”
“是!”
苗人阿力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挨个儿打电话。
刘九会长这边也安排人打电话,群发短信,通过微信或QQ通知所有人紧急返回。
整个苗寨开始忙碌起来,寨内中央的高楼上,直径约一米的大鼓被重重擂响,平时只有在逢年过节或重大事件才会响起的如雷般鼓声回荡在群山之间。
邪术,为世人所不容之术,痋术、蛊和降头既被称为邪术,同样也属于巫术的范畴。
苗家巫师们即使学会了,也不会轻易示人,更不会用来随随便便的伤人,除非师出有因,不然将遭到其他巫师的共讨,绝无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是巫道的大禁忌。
连苗家大巫师都感到棘手,意味着对杨胖子使用痋术的家伙用心险恶,根本就是肆无忌惮,或许这才是刚刚开始。
数分钟后,远方又响起悠长的号角声。
古寨饲养的水牛在老死或宰杀后,它们的牛角都会被取下来并精心炮制,作为示警之用。
最古老的牛角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如今依然可以正常使用,只不过在精心保养和打理后,专门供奉在老巫师居住的地方。
就像天然号码一样,每一个村民都可以准确分辨出号角声是属于哪一支牛角的。
有时候甚至可以作为短距离的彼此联络,用来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
苗人汉子阿力支楞起耳朵倾听了片刻,立即肯定地说道:“是阿彩!”
“得把那个用痋术的巫师找出来,寨子里只有我一个巫师,根本应付不过来!”
老巫师皱着眉头,如今敌暗我明,他恐怕会陷入疲于奔命的困境,他从贴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只手机,拨了个号码。
“吴佬官,我是龙乞康,我这里有麻烦了,有人用痋术,你赶紧过来。”
说完不待对方回应,当即挂断,又拨出另一个号码。
除了对方的名字,通话内容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丧心病狂擅用痋术害人的巫师永远是极少数,真要正面硬刚,老巫师丝毫不怵对方。
苗家的大巫师,可不止是听起来很牛逼,而是真牛逼!
在连续打了四五个电话后,老巫师对刘九会长和阿力等人说道:“我已经请了援兵,所有人需要固守6个小时,就再也不怕那个放痋术的家伙。”
刘九会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说道:“龙老先生,我们好像还有第二个巫师。”
“第二个巫师?”
老巫师微微一怔.
对方似乎说的没错,寨子里除了自己,确实还有第二位巫师。
只不过以他多年的看人经验,这位年轻的巫师恐怕是一把双刃剑,既有可能让当前的局面迎刃而解,也有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他,他根本不是啊!”
对李大魔头知根知底的老陈头差点儿快要哭出声来,特么的什么巫师?
还不是自吹自擂的玩意儿,一捅就破的牛皮,真要是摊上什么事儿,绝对不会比当前的杨胖子好上多少。
“不是?”
刘九会长瞪大了眼睛,怎么又不是了呢?
“嗨!还不是吹牛的!他给别人发一分钱硬币当护身符,也就只有那些脑子里缺根弦的非洲黑人才会当真,这能算什么巫师?”
见纸终于包不住火,老陈头只好一五一十的坦白从宽。
“啊!”
潇湘省反封建迷信协会会长,“鬼手”刘九打死都不会想到,居然还有这个故事。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扯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