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一点头:“臣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
天启皇帝背着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逐而又道:“朕打算这些日子,送一批辽饷去辽东,想来用不了多久,建奴人就要来报复了,边镇那边,欠饷日久,若是再欠着,只怕对朝廷很是不利。”
张静一噢了一声,点点头。
天启皇帝便驻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静一:“噢什么,朕的银子呢,什么时候还?”
张静一要窒息了,他还以为天启皇帝在跟他推心置腹的谈论国家大事呢,咋画风一变,变成讨债的?
感情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张静一尴尬地道:“陛下,来日方长,且不要急,先从长计议。”
天启皇帝目光炯炯地看了看他,顿觉得不妙了,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实话告诉朕,这银子……去哪里了?”
“这……”张静一苦笑道:“臣不敢欺君罔上,那臣实说了。”
天启皇帝越发觉得心凉,尽量淡定地道:“你说。”
张静一想了想道:“可是臣怕说出来,陛下勃然大怒,要治臣不敬之罪。”
天启皇帝吐出了一口气,道:“朕不气。”
张静一才老实道:“臣让人带着大笔的银子,去了一趟香山县,那里盘踞着不少佛郎机的蕃夷,臣让人……用很低的价格,收购了不少……荷兰人的股票。”
天启皇帝:“……”
张静一耐心地向天启皇帝解释:“香山县那儿……尤其是外岛有大量的蕃夷盘踞,既有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也有荷兰人,甚至还有倭人商贾,甚至是大汉的私商。陛下……想来也清楚吧。”
天启皇帝皱眉道:“你说的再清楚一点。”
“事情是这样的……”
张静一开始解释。
荷兰东印度公司此时已经遭遇了经营困难,一方面,是因为一支满载着货物的船队遭遇到了风暴,全部沉默,可谓是损失惨重。另一方面,荷兰人本是垄断了倭人的贸易,可是今年却因为倭人劫持了荷兰总督的事件,于是爆发出了纷争,倭人选择了禁海,彻底断绝与荷兰人的贸易。
更可怕的是,荷兰人本是觊觎大明的澎湖外海,以及葡萄牙人所侵占的香山县一带的澳门,结果一两年前,澎湖海战,明军水师彻底击溃荷兰的舰队。
而在另一边,他们进攻澳门,也被葡萄牙人击溃。
这种情况之下,流年不利的东印度公司雪上加霜,已经到处有人谣传,东印度公司有资不抵债的风险。
消息一出,不只是在欧洲,便连马六甲、琉球、吕松一带的各国商贾,哪怕是从前靠着买一点东印度公司股票的倭商还有大明的私商,几乎所有人,都在疯狂的抛售东印度公司的股票。
东印度公司的股票,已经大幅缩水,甚至在这里,缩水的更厉害,因为这儿的人更清楚东印度公司发生的困境,已经没有了成长的空间,甚至还有利润悉数萎缩的风险。
在这种抛售之下,东印度公司的股票,居然只剩下了原有市值的一两成,问题在于,原来大家都在争抢,现如今,却已没有人肯买了。
“你的意思是,朕堂堂天子,去买个什么商行的股票?”
张静一兴冲冲地道:“便宜啊,臣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只用最低廉的价格收购,爱卖不卖,可即便如此,不少的倭商、私商,还有西班牙、葡萄牙、荷兰商贾们都在疯狂的卖呢,陛下可晓得,我们收购的成本价,只是这东印度公司原来市值的一成半……”
天启皇帝便问:“股票,到底是什么东西?”
“陛下,这个……我让人取东西来给陛下看。”
说着,忙让人去了。
过一会儿……便取来了一大沓密密麻麻写了无数看不懂的文字的玩意来。
天启皇帝看得瞠目结舌,缓了半天,才道:“朕的十五万两银子……你……就买了这个?”
“对,这就是十五万两,当然,臣也私下里买了一下。”
天启皇帝拿着这股票的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