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他厉害,还是舅舅厉害?”云冉好奇地问。
“若只论弓箭,梁翊毫无疑问可以排天下第一;若只论蛮力,这天下可能没人能比得过你舅舅。不过呢,我小翊弟弟的字可是好看得不得了,他还有一身的书生气;你舅舅呢?他识字吗?”紫芒闪了进来,倚着门笑道。
云冉挠了挠头,说道:“那你的意思,还是小翊叔叔厉害一些了?”
“哈哈,在你舅舅面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要不他非拉着梁翊比试三天三夜不可!”云弥山忍俊不禁,笑着说:“快去找你那位姐姐玩吧!”
云冉刚要从炕上跳下来,紫芒却说:“别去啦,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那姑娘刚才找陈先生,说安澜无家可归的难民太多了,越王府那么大,应该可以安置,所以她现在要回越王府打理一下。”
云弥山一愣,说道:“她病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过于操劳?”
紫芒耸耸肩,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劝她啊!”
云弥山面露难色,在房间里踱起步来,他说道:“总之你要在暗中陪着她,寸步不离,要不我不放心。”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莫非真是从皇宫里……”紫芒狡黠一笑,打住了话头。
“紫芒!”云弥山看了云冉一眼,还好他并未怎么在意,他才压低声音说:“先别说别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回富川之后,我给你一副羊脂玉手镯,不算亏待你吧?”
紫芒冷哼了一声,袖子一甩,翩然而去。
“爹,紫芒姨守着的那位姐姐到底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啊?”云冉天真地问。
“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云冉懂事地出门去跟映花送别,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原本就小巧的脸庞现在只剩下原先的一半,原本合身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云弥山隔着窗户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疼得好像针扎一般。
“云冉,你在这里要好好听陈先生的话,等安澜平静下来,你就去越王府找我玩,好吗?”映花蹲下来,笑眯眯地跟云冉告别。
云冉刚想说,爹曾经告诉他,他有个哥哥在越王府。可是转念一想,爹一再叮嘱,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他说过的话,他只好把话咽了下去,难过地点了点头。
映花看着云冉白嫩可爱的双颊,真想亲他两口。他的头发有点散开了,映花刚要去给他梳头,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映花身体虚弱,后退了几步,云冉赶忙扶住了她。
一个学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高声喊道:“不好了!夜秦的大炮到了,大炮把西城墙轰开了一个口子!”
“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站在一旁的陈先生紧张地问。
“夜秦正在攻城,我们节节败退,士气很衰落,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映花闻言缓缓起身,说道:“不必惊慌,你陪我去趟城门。”
陈先生知道映花的身份,赶紧劝阻道:“不行!那里太危险了,你一个姑娘家,去那里只会添乱。”
“那可未必!”映花镇定自若地系上披风,跟学生说道:“这位小哥,请前边带路!”
陈先生急得团团乱转,他悄悄朝厢房瞟了一眼,但是并没有看到云庄主。映花觉察到了他的视线,轻笑了一声,说道:“陈先生,这次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了。我这就走了,不能一一道谢了。有些感谢的话,你替我转达一下吧!”
映花话里有话,云弥山听得清清楚楚,却无言以对。映花弯下腰,给云冉整理好了头发,又轻轻抚摸了他的脸颊,看着他那双纤尘不染的眸子,她欣慰地笑了笑,眼睛却湿润了。
云冉虽然年幼,却已经体会到了离愁别恨。他抓住映花的手,怯怯地问:“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映花摇摇头,依旧捧着云冉的脸,强笑着说:“只怕我不是你姐姐。”
云冉一急,脱口而出:“我爹也说过,你不是……”
“云冉!”陈先生厉声喝住了他,云冉吓得一吐舌头,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慌忙捂住了嘴巴。
“陈先生,别那么严厉,当心吓着孩子。”映花站起身来,拍拍云冉的头,跟他说道:“云冉,别忘了,等不打仗了,就来越王府找我。”
云冉怔怔地点了点头,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映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对自己十分气恼,怎么就把爹的话给说出来了呢?他提心吊胆地回到房间,担心爹又要责骂他。谁知云弥山一直背对着门站着,听到云冉的动静,也只是将他揽入怀中,喃喃道:“只怕她早就明白了,只是怕我为难,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