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先前给三坏种井三利当狗腿子。三坏种死后,他拐了井家一些钱,在社会上大手大脚花光了之后,又投到了尹的门下。尹坏种和丧门星这一丘之貉,真是屎壳郎见到了苍蝇,一见钟情,便拜成把兄弟。从那,丧门星就住进尹坏种这个“聚义堂”的边房里了。
据大坏种尹乡长说,他收留这个“才子”,是因为自己是“伯乐”,赏识丧门星那看风使舵、足智多谋的才学。
当地人说,尹坏种拳养这个吃白食的,主要是为了装潢他“聚义堂”门面,更是向人表白他“爱才如命”的实际行动,恨不得把这个“尹老二”打扮成孔老二的化身。宋继柳的看法是:丧门星是想借梯子好上墙;尹养尚,是看中了那一肚子毒汁罢了。
宋继柳看得还真是准。几年来,这对狼狈为奸的家伙,就在这“聚义堂”里,一面假惺惺地议论着仁义道德,一面筹划着图财害命伎俩,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因此,“聚义堂”便成了“阎王店”。
丧门星在坑害穷老百姓方面出了力,在尹家的发家史上有了一定的贡献,因而有人说尚比尹还要坏。宋继柳却说不对——狗,永远都是吃屡的,它只有跟着主人的腚转,只是看主人的眼色行事的。尽管尚向尹一再表白自己是一个重义气的人,可是尹大坏只把他看成一只档次高一点的藏獒罢了。
尚明星进尹家后,曾无数次向尹坏种表达过忠义:“往后大哥指到哪里,愚弟就打到哪里。”
“不!贤弟太客气了。”尹大坏一本正经地说,“我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那只是一只听话的狗——我想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哪才称得上个‘知音’哩……”
从那,丧门星这个丧家犬为了想当个好知音,就千方百计地讨尹大坏的欢心,挖空心思地干坏事,因此也越来得到尹的信任。
后来,他又发现:尹大坏对宋继柳那个护船队直流口水,对船老大李大陆那只全家赖以生存的渔船更垂涎三尺。于是,拍马屁地说:“大哥,你这个家产万贯的大富豪和一乡之长,若依小弟拙见,仍有美中不足之处呀!”
“好!还请贤弟讲给俺听。”
“大哥,你的钱粮虽然较多,但比起青口的许、周两家,那可是差距太大了,真是小巫见大巫!再说在这当今的乱世,少了些高手给看家护院的,那更是不到之处呀……”
“有,有何高招,请快直说!”
“把李大陆的那只渔船弄过来,捞钱的机会就大的多了;将宋继柳护船队上那几高手招过来,你这大乡长就更加气派了。要那么一收拾,可就阴阳结合、福星高照,大展宏图了。”
“贤弟之言,正是大哥一大憾事呀!”
不是小弟妄夸海口,大哥这点小事,小弟手到擒来。”丧门星兴致勃勃、鬼话连篇地说,“要使李家渔船到手和要叫宋继柳听话,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小事一桩吗?”
“好!说下去。”
“今年,大涝成灾,粮价飞涨,物价暴跌,咱打开粮仓,卖点陈货,花不了几上小钱,那李家渔船、宋继柳手下的高手,不都是你尹家的吗?”
“不,不太现实!”
“我看不一定。”
“宋继柳和李大陆这俩穷鬼,都是茅屡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好对付!”尹大坏摘下他那付装斯文用的平光眼镜放在桌子上,“你说的这件事,我已叫人去谈了,看来宋继柳这个小”愣头青”,不好对付。”
“这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那些快饿死的穷人不怕死?”丧门星说到这里,见尹坏种那枣核头摇成了拨浪鼓,便又加重语气劝说道:“大哥,大灾之年,春荒之际,卖物购粮,可是发财的捷径,一本万利呀!”
尹坏种听罢,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冷嘲热讽地说:“贤弟不愧是个买卖人,张口闭口都是生意经!”
丧门星以为主子很赏识他的高见,洋洋得意、信口开河地吹开了牛皮:“我尚某人,家里曾开过钱庄和当铺,本小弟在那行当混过半辈子,总算这几十年没白吃人粮了……”
“不过,咱的想法不大一样!”尹大坏打断了丧门星的话说,“我尹某的发家之道,不,不是‘一本万利’,而是利用‘空手道’——来他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万利!”
从前,丧门星从他在道上混的经验上,曾得出这样的结论:世界上最数生意人最会斤斤计较的了。今天他惊讶地发现:过去没有瞧得起的土老帽式的“暴发户”,比我这富豪子弟还要歹毒的十倍!
怎么用“白手套狼”的手段,让宋的护船队、李家的渔船全都姓“尹”?丧门星就围绕这个命题作出了坏文章。十天的时间他交了三个“方案”,可怜都没过关。第一次尹大坏说丧门星的办法太损了,有损他尹大乡长的“美名”!
第二次,尹大坏又嫌丧门星的方法光狠不损,会给后人留下把柄;第三次,尹大坏见丧门星的“回报”只说了一半,发现不对口味,什么也没说,气得一扭头就走了。因为这件事,可把丧门星给愁死了。那些日子,他成天都想着这件事,连夜里做梦都梦见这件事。他主要是怕自己的饭碗保不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很少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