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差点功败垂成的怒气随着这一吼之威尽皆发泄出来，吼声之中，千名悟者有一多半全部如同浮萍飘絮，不受控制地向后飘飞几丈到几十丈不等。

只有几十个悟老八、九级的家伙方能站在原地，但是所有人都已经脸色煞白。

他们知道，这次定然难讨的什么好处。恐怕还要留下一条性命。

三悟尊对视一眼，尽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喜色。九千悟者之中一个悟尊也没有，人数虽多，但还是要被三人碾压。

苏灿看着他们苍白恐惧的脸色，知道他们唯恐死在己方手中，顿时心生不忍之色。

这些人不过是为了一些食材，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而且自己也算是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而且从头到尾，他并没有打算取他们的性命。

“自古灵宝有能者居之，而且我以一灵果只换了你们半刻钟，我也不追究你们的言而无信，现在立即退出珍馐秘境。或许多年之后，你们若再听到我苏灿之名，今日所有疑问都会消除的。”

苏灿说完，缓缓扫视人群。视线所及处，无人敢与其对视。

众人心中矛盾，他们早没了跟苏灿一方相抗的打算，但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显然太没面子。

哼！

尺老冷哼一声，蓦然化作近万玉尺，飞临人群之顶，而且每把玉尺都放出悟尊威压，直让尺下众人瑟瑟发抖。

小饕再唤“饕餮分身”，这次却同时化出两道分身，连同本体一起将人群前、左、右三面围住。分身巨大，皆有山岳之姿。小饕只留下后面一条路，显然是让他们赶快滚出秘境。

若说仇恨，小饕对他们的仇恨值是最大的。若是凝练金身之事被他们破坏，就算小饕侥幸活下来，但心中出现失败阴影，日后再想成为悟尊更是难如登天。

三个小饕，同时发出冲天怒吼，加上万柄玉尺当头盘旋，随时冲下，人群之中有人发一声喊，便向秘境入口处跑去。

入口即是出口，第一个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秘境之外。珍馐秘境每次开放只能进来一次，出去之后只能再等十年了。

人群出去的速度比进来还要快速，转眼之间，苏灿周围的世界一片宁静。

“终于安静了。”苏灿揉揉脑袋，深吸一口气，这才有心情去体验一下成为悟尊之后的强大。

一人一器灵一灵兽，此时皆默契地陷入沉静，似乎都在体味来之不易的力量。

半刻钟之后，苏灿从沉静中醒来，然后取出一只纸鹤，单手握持，以灵力在上面书写文字。

苏灿越写越是悲伤，不知道钟小渝看到纸鹤之后是伤心还是愤怒。

这一别，不知多久才会相见……

苏灿圈出拳头大小的空间，将纸鹤放入其中，空间波动，纸鹤瞬间消失。

而苏灿要想打开秘密通道，必须在秘境关闭之后，那时整个秘境的空间会再度发生变化。刚才送钟小渝出去的秘法将会失效，而苏灿需要借助变化的空间之力，再用此法打开箜篌留下的神秘通道。

苏灿暗叹不已，也只有箜篌这样的半圣之才，才有机缘发现珍馐秘境的特殊，才有能力利用这特殊之地，开通去向魔族大陆的神奇通道。

时间悄悄流逝，从秘境开放，到秘境关闭，六个时辰的时间悄然溜走。秘境之外此时应该是黑夜了，不知道钟小渝收到纸鹤之后是否已经离开此地，回归青域雪原。

或许她非常生气，正在对着野外的花花草草发脾气吧。

苏灿不想再等，只有到达魔族大陆，面对无尽的战斗与杀戮之时，才会忘记这相思之苦。

苏灿最后闭眼，将钟小渝临走时的样子刻在识海之中。

当他睁开眼时，眼中尽是平静之色，他对尺老说道：“准备好灵力，若是我灵力不济，务必助我。”

尺老点头，凝神以待。他知道，若是稍有差池，他们将被强大的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待我去了魔族大陆，社稷榜头名必然非我莫属，他们四个定然拍马难及，哈哈！”苏灿忽然想到这点，放声大笑。

笑声中，苏灿抬手，准备使出秘法，却听一声带着幽怨的问话从头顶传出，让苏灿面色大变。

“苏灿哥哥，你要去哪里的魔族大陆？竟然还处心积虑把我骗走！”

苏灿抬头一看，却看见白茫茫雪花落下，在半空之中又化为一道美丽倩影，飘飘如仙子，翩翩落凡尘。

苏灿迅速回忆方才钟小渝走时的一切细节，最终留在脑海中的却是钟小渝轻抚秀发的那个动作。他摇头苦笑，钟小渝冰雪聪明，方才自己举动并非完美无缺，她自然能够发现些许异常。

不过，一向乖巧的钟小渝这次却使了个小手段，竟然连苏灿都骗过了。一片冰，一片雪，皆可成为她的分身。而心念所至，分身也可变为本体。

或许，女人身上真有传说中的神奇预感吧。

果然，钟小渝对苏灿说道：“这几日来，每夜都会有梦。梦中都是你孤身远去，任我在后追赶，你却从不回头。苏灿哥哥，能告诉我真相吗？”

苏灿此时已经方寸微乱，他看着钟小渝通红的双眼，有些不知如何解释。最重要的是如今时辰已过，珍馐秘境再难出去。

傻小渝啊，通往魔族的通道只有悟尊能够通行，悟尊之下根本不能承受。如今，你只能在此孤独地等上十年了。

苏灿拉着钟小渝的双手，柔声说道：“还记得几个月前的南海之行吗？”

钟小渝笑容有些苦涩：“当然记得，就是那次之后，你跟我在一起时便会经常发呆，有时还会莫名悲伤，问你原因，你却强颜欢笑。别以为小鱼儿什么也不知道，我可不傻。”

苏灿说道：“那就是我傻了，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你可记得当初爷爷跟我们讲过的半圣箜篌……”

苏灿并不着急，慢慢将遇到箜篌之后的事情讲述清楚，包括他的矛盾与不舍。

钟小渝听到之后，久久不语。

苏灿给她的纸鹤上只写着“寻一个神秘之地修炼”，并未说是去魔族大陆。

苏灿继续说道：“进入魔族大陆之后，我可以改变成魔体，隐于魔族之中。你却不能，因为箜篌改变体质的魔法只适合男人。”

“在魔族大陆上，人类的修行法门会受到限制，灵力将不能使用，我有尺老和小饕保护，可以修习魔族功法至魔尊境界，然后解开桎楛，达到真正的仙魔同尊。这一路上，经常会在死亡线上挣扎，我万万不能让你冒这生死之险。”

“最后，箜篌的秘密通道只有悟尊能够通行，你现在根本进不去。所以，安心在此等候，可以做到吗？”

苏灿说完，定定望着钟小渝。

钟小渝摇摇头，悲伤道：“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冒这样的风险。”

苏灿正色道：“为了仙魔之战不将战场设在我们的家园，为了不让爷爷奶奶冒险，也为了不让父亲和母亲有生命之危，我必须如此做。这，是我的使命。”

钟小渝不再说话，只是抱着苏灿，好久好久。

当她松开双臂，却用柔滑的双手不停抚摸着苏灿额头、眉眼、脸颊、鼻梁、下巴、脖颈……

苏灿宽慰道：“不要搞得这么沉重嘛，我又不是不回来，我可是去当英雄的，待我成就魔尊，设法在魔族挑起内战，让他们空耗战力，然后……”

苏灿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一根手指竖在了他嘴唇之上，钟小渝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苏灿说道：“十年太久，莫用灵力滤元阳，给我一个孩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