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嗤笑一声,道:“做了丑事的人又不是我,怕什么?”
互相看了看,再没有人敢反驳奶奶的话。大爷死了,老太太又疯疯癫癫的不管事了。如今眼见着,这孙家便是奶奶的天下了。有眼色的奴婢,都知道该听从谁的话。
兵部候补孙家大爷死于马上风的新闻,在京城里很是流传了一阵,大家都当笑话来看。可怜贤德妃的妹子,年纪轻轻的便要守寡了。有知道内情的人,却说,孙家大爷死了,对于孙家大奶奶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本来因为女儿的死尚未恢复过来的孙老太太,又因为儿子的骤然去世而病倒下去。渐渐好起来之后,便有些不认得人了。这老太太从前虽然很是欺辱过贾迎春,但如今既然已经得到了报应,她也就不再跟她计较了。破费些钱财,养着就是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很是过了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之后,贾家来人了。确切的说,是贾赦派人来找贾迎春了。
丫鬟来报贾家来人的时候,贾迎春正坐在小花园里赏花。孝期未过,她一身素白,头上簪着银白珠花,却更显俏丽。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
贾赦派来的婆子看见贾迎春的时候,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宛如画上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的人,真是从前那个木呆呆的二姑娘吗?
贾迎春乌发堆云,一身白衣,十指纤纤的端着青瓷茶盅端坐在朱红色凉亭之中,实在是如诗如画。身后的垂柳娇花,都成了她的陪衬,丝毫无法夺去她的光彩。
贾家的婆子呆愣了好一阵子,方才上前给贾迎春施礼,说道:“见过二姑奶奶。”见礼完毕,又小心的问候她的身体,轻言细语的寒暄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贾迎春有些不耐烦了,她方才说出自己的来意:“大老爷如今身子有些不大好呢,可惜家里的钱财一直被二房掌管着,想要些什么调理身子,都十分不方便。如今孙家的所有都归二姑奶奶掌管着,想必,也能腾出手来,孝敬一下大老爷了。”
听了这婆子的话,贾迎春只想冷笑。五千两银子将自己卖了出去,明知道女儿被孙家虐待得快要死了也不管。现在倒是知道上门来要钱了?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就在贾家婆子将来意说完之后,贾迎春的脑子里,便响起了系统久久没出现过的声音:“叮——任务发布。任务内容,打发走贾赦派来的人,使自己免受经济损失。任务奖励,含笑半步癫一枚。”
贾迎春微微一愣,在心里问道:“系统,含笑半步癫是个什么玩意儿?”
系统很快给出了回答:“服下含笑半步癫的人,会一直狂笑,直到昏死过去。”
这算个什么?还不如那个如花似玉丸呢!贾迎春闻言不禁无语了。看向等着她回答的贾家婆子,她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茶盅,开口说道:“妈妈来得可不是时候,如今大爷一去世,底下的人便开始偷奸耍滑。田庄里的租子收不上来,铺子里的收入也越来越少。我寡妇失业的,也拿他们没有法子。自己家里的日子尚且要过不下去了,哪里还有余力救济娘家人?”
听了贾迎春的回答,婆子脸上堆着的笑意也淡了下去。顿了顿,她说道:“可是,大老爷老着一张脸派奴婢来这一趟,姑奶奶便如此推脱,叫他脸上怎么过得去呢?知道的说是姑奶奶家里兜不转,不知道的,却是要说姑奶奶有些不孝呢!”
婆子的话说完,贾迎春脸上的淡笑也就消失无踪了。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弹了弹圆润洁白的指甲,她朝着身旁的司棋微微瞥了一眼。那边司棋就等着她的暗示呢,连忙袖子一挽,走上前来大声说道:“这位妈妈好不晓事,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满天下哪里有逼着出嫁了的女儿非得往娘家送钱的道理?何况,荣国府什么人家,孙家又是什么人家?荣国府拔一根汗毛,比孙家的腰还粗呢!你跟我说荣国府没钱了需要嫁出去的姑奶奶救济?开什么玩笑!叫外面的人知道了,怕是要说你这奴才专会丢荣国府主子们的脸呢!”说完,又冲着身旁不远处的粗使丫鬟喊道:“不知事的小蹄子们,什么人都往奶奶面前领,气着奶奶了,看你们拿什么来陪!还不快去,拿了水桶和抹布来擦地!”
一张老脸通红着,贾家来的婆子匆匆离开了孙家。她心里越想越气不过,便在贾赦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气得贾赦暴跳起来,口口声声要拿那不孝女去跪祠堂。贾琏此时正在他身旁,忙劝道:“老爷真是糊涂了,二妹妹都不是贾家的人了,哪里还有拿她去跪祠堂的道理?她若是犯了什么错,自有孙家的人处置,不需要我们来置喙了。”说完,他又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道:“惯会挑唆主子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婆子低下头,匆匆的告退下去,而这一边贾赦心里的火却越来越烈。贾琏本是一番好意,此时正在气头上的贾赦却听不进去。拿起书案上一本厚厚的典籍,他没头没脑的朝着贾琏身上砸去,嘴里还骂道:“不孝的混账玩意儿,不帮着你老子,倒是会帮着外人了!”
贾琏没有躲开,肩上重重的挨了一下,十分疼痛。但更痛的,却是他的心。一时间他也犯了倔劲儿,冷笑着说道:“原来在父亲心里,二妹妹是外人。那么儿子我呢,是不是也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