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疯道人整天拿我当牲口使唤,这要是换了普通人,恐怕早被他折腾死了,可我的体质却一天强过一天,而且小腹中的那股气,也在日积月累的沉淀下,变得越来越浑厚。
第二年我就开始跟着他学画符了,先是最简单的黄符,继而是红符和黑符,凭我的功力,最多也就只能画到黑符,更厉害的符纸我画不出来。
这三年除了体格渐壮,最大的改变就是胃口也变好了,每顿吃得下两斤肉,松松裤腰带,还能再塞得下一斤。
疯道人在吃的方面从来不含糊,我能吃多少,他就进后山帮我猎多少,每个寒冬都会带我进深山打猎,现在我只要一进后山,连野猪看见我都会撒丫子逃命。
这种地狱般的磨练,让我整个人的气质从内到外都有了完全的变化,三年之后的我,比起刚进山那会儿,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对自己的成长很满意,唯一觉得膈应的,就是后山的山鞘,这三年以来,总是时不时地暗算我,有时候在房间里洗澡,不一留神回头,总能看到一张阴沉沉的大脸,趴在门缝里观察着我,不时伴随着“咯咯”的磨牙声。
我只要一睡觉,都会做同样一个梦,在梦里面,那只山鞘倒挂在房梁上,用舌头卷着我的脖子,瞪着渗血的眼珠子向我索命。
除了她,后山还有几只山鬼也总来纠缠我,疯道人总是睁一眼闭一眼,对此视而不见,我心里很清楚,他一直都在等我自己动手。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让我对那帮山鬼的恨意加重几分,这口气我一直憋着,憋了整整三年。
星夜凉爽,月光忽明忽暗,我平心静地坐在小院当中,石台上放着画符的符纸和狼毫,朱砂是疯道人昨天下山替我买来的,一只断了头的公鸡搭耸在脚边,新鲜的鸡血,调上新买的朱砂,我气定神闲,不是抬头看看天色。
理论上来说,有道行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画符,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画符的时辰一般会被选在星夜,因为夜晚安静,更容易让人静心,也能更好地感悟到自然中的那股炁。
我现在已经能够很轻松地划出黄符,但红符的成符率却比较低,至于黑色的符纸,仅仅只成功过一次。
每张符纸的威力大小,和画符之人的功力深浅休戚相关,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不同的符纸,能够承受到的灵韵也不同,红符和黑符之所以比黄符难画,是因为它们能够吸纳更多的灵韵,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更高级的紫符和金符,那就不是我能想象的了。
夜色微冷,山风中伴随着冰凉的冷风,我双目微微闭紧,心中一遍遍地诵念着道家的清心法咒,逐渐陷入存思状态。
入定之后,我的气感能够更好地融入到山川大地,大到日落月升,小到树枝上飘下的落叶,都十分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整个小院之中的一草一木,都在我的气感捕捉之内。
这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修行境界越深,进入存思就越快,凭我现在的本事还不能随时入定,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机会融入这种状态。
忽然一股风刮过,将石桌上的符纸轻轻掀起,而在捕捉到这股风的那一瞬间,我也猛地睁开了双眼,将手分快地握在毛笔上,运笔如风,狠狠点中了那张黑色的符纸。
画符需要一气呵成,绝不能“断尾”,我凝神望向银色符纸,深吸了一口气,腮帮鼓胀,再不流露出半点气息。
画符之时,气息不能散!
落笔,行符。
落笔的瞬间,我的脸就涨红了,眼神也变得凝重无比,越是高深的符纸,需要灌注的灵韵就越强大,我的气感还不足以支撑这么多天地能量,要想成符,只能死磕!
毛笔上的朱砂顺利的落在了符纸上,已经成功了画下了痕迹,我的心终于轻松了一点儿,却不想此时在我们这个小小的院子,竟然吹起了大风!
风是朝着符纸上吹来的,冷风刮在我的脸上,将我的头发飞扬起来,我握住笔杆的手指一沉,感觉浑身仿佛溺水一样,每一次行笔,都变得异常缓慢。
自然中的灵韵受到我气感的牵引,全都集中在了我的笔尖,笔头忽然沉重得仿佛压着石头,我手腕上的骨节,居然传来了“咔咔”的声音。
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力量,在阻止我落地成符,眼看着符纸已经画完一大半,我脑海中却莫名涌上了一抹空虚,鼻尖全是汗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灵魂,也一下子用空了。
只差最后一笔,我的手却悬在了空中,无论如何也画不下去。
该死的!
我脸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几乎布满了整张脸颊,连脖子上都是青筋鼓胀,行符异常缓慢,心中也越来越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