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郡王府位于京师城西前海西街。这里原就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晋王叶邑辰得爵后,当今皇上便将这处府邸赐给了他。又令工部在原王府的基础上进行了修葺翻建。如今的王府占地五十亩之多,规模宏大,殿宇重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这一日,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小丫鬟挑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下一位气度华贵非常的贵介公子。穿一件云蟒绸质地的锦袍——这一款云蟒绸产自湖州,一匹便价值五十两银子——单从这件衣服就可见此人身份的高贵。
这人二十岁上下年纪,鼻梁挺翘,双目有神,长得极为俊美,堪称玉树临风。他嘴唇的弧度相当完美,随时随地都挂着迷人的微笑。
这种笑容浪荡而又不羁,对于年轻女子的杀伤力是不言而喻的。
晋王的管家马福点头哈腰地跑过来,“哎呦我的十七爷,这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想死老奴才了!”这一位也是当今皇上的堂弟,京师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一掷千金纵意花丛,风月场上的常客,秦王叶枫齐。
本朝开国的太祖皇帝共有兄弟三人,均是耿太后一人所出。十六爷叶邑辰是太祖幼子。太祖死后皇位落到了太祖的弟弟太宗皇帝手上,太宗这一脉便继承了大统。太宗继位之后便将三弟封为秦王。
秦王娶工部尚书嫡女为正妻,又纳了两位侧妃,生下几个儿子。传承至今,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秦王一脉同太祖一脉一样,后代病的病死的死,如今只剩下叶枫齐这孤零零的一个,便由叶枫齐继承了秦王的爵位。
叶枫齐这时笑骂了一声,“你这老狗,我又不是那窑子里的姐儿,惦着我做什么!废话少说,十六哥呢?”
马福显然和十七爷是早就混熟了的,挨了骂不但不恼,反而越发高兴,他涎着脸打趣道:“京师里谁个不知十七爷年少风流,一掷千金,尤其是青楼会馆那些与爷相好的,哪一个不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您老人家的再度光临呢!”
“你这老狗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马福笑容更是夸张:“我当然是夸您了。”倒也没忘了正事,“王爷正在书房等您,我这就带您过去!”
马福引着叶枫齐进了王府。叶枫齐懒得坐轿,便随着马福信步而行,过银安殿而不入,七拐八弯的,最后进了一间宽大雅致的书房中。只见晋王叶邑辰正穿着一身家居的酱色茧绸直裰,坐在书房的沉香木的椅子上,手拿一卷闲书翻阅,屋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可他的身子却依旧挺得如同标枪般笔直,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质,有他在的地方,气温总会低上几度。
“十六哥!”叶枫齐激动不已,快步走上前去,叶邑辰从椅上站了起来,叶枫齐便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熊抱。
兄弟俩打小就要好,可进了京却不能第一时间相见。
叶邑辰表情还算淡定,却用力捶了捶弟弟结实的后背,那张冰封万年的扑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十七弟,两年未见。你风采更胜往昔了!”
这时老管家马福已识趣悄悄地退出书房,并且关上房门,将屋外服侍的下人们赶得远远的,让这久别重逢的一对兄弟好好叙谈。
叶邑辰拉着弟弟坐了,叶枫齐好不容易收敛了激动的心情,动情地问:“北地艰苦,哥哥身子还好吧?”
“我很好!”
“哥哥这次班师回京,可把我高兴坏了,依着我的心思,早就想来与哥哥好生相聚,奈何身边耳目众多……”
叶邑辰淡然一笑:“我身边厂卫的密探还少了吗?谁不知你我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最是要好,若是我刚一回京城,你便登门拜访,怕紫禁城里的那位又要食不知味了睡不安寝了!”
叶枫齐冷笑一声:“哼,时至今日,这位皇上,仍是对你我放心不下啊。”
叶邑辰讽刺道:“若是太宗皇帝多活几年,你我两条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至于今上吗,说句不好听的话,懦弱可欺,连只鸡都杀不了,今时今日,他又能把我们怎样?”
“我倒是听说十六哥此次大破突兀八部联军,皇上龙颜大悦,打算封你做亲王呢!”
“是有这回事,圣旨不日就要颁下了……嘿嘿!亲王?好稀罕吗?若不是他在背后处处掣肘,军备粮草供应不足,这一次突兀的大可汗又怎能活着回归草原?”
“本来以十六哥的功劳,早就该晋位亲王了……”
“这一次,皇上也是不安好心而已!”
叶枫齐一愣:“此事还别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