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人品和立场可能不怎么样,但起码能够在五代混到封王的他,相应治理和军伍的本事还是有所突出的。
而周淮安眼下的用人之道,也是从来不怕你有缺点和毛病,就怕你没有本事或是不能用在合适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
这世上基本没有什么无用之人,只有不会知人善任的问题。
就算是敌人有敌人的用法,奸细有奸细的用法,哪怕是身体残疾的废人和傻子也是一样,同样也可以通过安排的相应劳
动来创造一些存在价值的。
至于把孩童当作几分之一到半个成人用,把女人当作男人用,把男人当作牲口用,把牲口当作活体机械来用。。。每个
会喘气的生物都是纳入生产力大机器的细微零件;在他的治下早已经是某种“过劳死光荣”式的政治正确和格外的体制
经验成熟了。
正所谓是逮着蛤蟆拽出尿来,或又是蚊子腿里剔肉丝的基本持家道理啊。
。。。。。。。。。。
而在浔阳(今江西九江附近)城内,负责筹办和看守后阵老弱家眷和辎重所在的杨师古,也陷入某种严重的困境当中。
不但是因为正在爆发和蔓延的时疫,还有在前方相继失利的消息双重影响之下,城内已经变得而混乱无比的人心。
“不好了,杨军师。。”
一名满头大汗的义军头目气急败坏的喊道。
“又有几个营头的都尉,私自带人出走了。。。西左门和东右门哪儿已经是无人看守了”
“那黄郎将那儿怎么说的。。”
杨师古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黄郎将已然亲自带人去追了”
这名头目却是表情怪异的嚅嚅道。。
“他也去追了么。。”
杨师古却突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的眩晕兼心力憔悴起来;当初好几位义军将领,就是打着去追索逃亡部下的由头,而出
外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现在看来,就算是黄王留下的本家子侄和掌握核心武力,也是个事到临头未必靠得住的人选啊。而现在没有了这位镇压
和协力的话,杨师古只怕是按照过往在广府的成熟法子,继续控制和隔离疫情的手段都没法维持下去了。
毕竟那些发病被圈管起来的人等,在义军当中也是有着各种亲朋故交的关系;他们大多数可不会管什么的顾全大局之类
,想要带着自己的亲熟之人离开这处疫病横生的绝地,才是他们眼下所求。更别说这城中还有数万本地的民口呢。
然而,随着大将军府殿后中郎将黄存外出追逃,这下杨师古就连阻止他们的能力都没有了;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悲哀起来
,自己一贯所为之忙碌和努力的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啊,怎么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你也赶紧带人出去避一避吧。。”
杨师古有些意兴阑珊的对这这名头目道
“这时疫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发做起来可是不看人的啊。。”
“杨军师你都没走,俺就更不能走了哇。。”
这名头目却是憨厚的笑了笑又道。
“其实俺的军主和将主都没了,手下没剩几个人了,眼下也无处可去了,还不如跟着您老人家碰碰运气喽。。”
“你倒是有心了,”
杨师古这才想起来对方是打散后被收拢回来,却又暂且安置在后阵当中等待发落和编派的残部,却是不好再苛责他而是
转宽慰道。
“待到度过这个难关之后,我自会向黄王好好举荐一番。。眼下先劳烦你找些人来把城门给重新看住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前两天黄王派人送来的口信。却是授意他以个人的名义与占据广府方面的王紫脸和虚和尚,进行私下
的交涉和联系,看看能不能先恢复一些台面下里的基本往来。
但是正所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又可以拿出什么凭据和条件来与事实上翻脸成仇,就差没撕破明面的最后一层关系
对方进行交涉呢。
难道是自己名义管辖下的这些军资和物用么,但是这个中牵扯道的重大干系,岂又是自己这个已经暂离军府权势中心,
已经说话不怎么管用的空头军师,可以担待和承受得起吗。
而随着黄王出岭外后的军势滚雪球一般的越发做大,而聚附和投奔者愈众,为人行事却是变得愈发恩威莫测和让人看不
懂起来;什么时候在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不能轻易的坦然交心,而要靠这种辗转往复的间接意图和越来越频繁的权谋手段
,来维系各种日常内部关系了。
杨师古张了张嘴降将自己的下属给环境来,却见到刚出去的这名头目,又带着一位浑身汗淋淋像是水里捞出来,而几乎
要虚脱的信使回来。
“义军的水师在杨叶洲之战遭遇大败,蒙都统以下皆阵没。。”
“黄王已经率本阵自彭泽城突出,而转进前往洪州境内了;”
“留守彭泽的南翼管率将为部下所杀,已经开门降了官军了,”
“如今淮南军反水的狗贼带领下,已经分兵往浔阳这边追杀过来了。。”
“待我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彭蠡泽(今鄱阳湖前身)东岸的湖口戍已然逃散一空,而出现了官军前哨的行迹了。。”
“遂来特地抢了条船度过来,通秉军师赶紧。。。”
杨师古不由脑门嗡了声像是被重重敲击了一番,剩下的话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了;只觉得无比的悲哀从心而来,自己这是
已经被变相的有所放弃和遗忘了么。
“还请军师放下其他不相干的,先行乘船南下前往与本阵汇合才是。。”
对方继续道来的话语,又将他从这番情绪中重新拉回来,军府方面总算是还没有忘却了自己的存在。
“那这城中的其他人呢。。”
然后习惯性的问过这句之后,杨师古一下子像是明白过来变得苍老了许多,而不再追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