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遇上了那个义军副总管尚让的本队,还是其他那几部以部下骁捷悍勇的军使亲率过来。他第一次有些犹疑和动摇的念头在心中升起来。
“杨师厚何在”
随即李罕之就转身喝到。
“属下在。。”
一名生得清瘦健硕而跨在马上身形挺立如枪的部将应声道
“着你去拦下敌势片刻。。”
“得令。。”
名为杨师厚部将大声应道,而顿时拨马呼喝着从李罕之身侧分走最后待机的上百骑,而顶着箭矢如雨向着这些草贼骑卒的列阵直撞过去,然而这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
虽然这些轻便手弩和连弩的威力尚不足以穿透大多数人的甲衣,但是他们胯下的坐骑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只要头脸胸口中上几支,就不得不哀鸣着带着驭手一起失足摔滚在地,或又是痛呼和畏惧着扬蹄而起把骑手给甩脱在身后的烟尘里。
然后,就被杨师厚所率的剩余骑兵给狠狠撞入阵中;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却是丝毫不见多少散乱和溃走,却是籍着坐骑的掩护和遮挡在一片人仰马翻之后,硬是这一股官军的冲势拦阻了下来,又反过来将其尽数包抄了进去。
而这时的李罕之也亲率人马加入到了对营中残余列阵的冲杀当中,而无暇顾及其他了。只见他一马当先的纵横驰骋片刻之后,就已经瞅到了矛丛之间一个替补不及的破绽,大声呼喝着一头撞上去,顿时踹翻踩踏倒了当面数人而打开了一个缺口。
然后更多的官军骑兵咆哮着驰骋而入,这对于正在苦苦支撑的这营太平将士,则是再度我消彼长的沉重打击;在一波又一波的马力冲撞、推挤、踹踢和踩踏之下,自此他们再也维持不住展现,而迅速被破入的官军骑兵,给斜斜居中的凿穿而左右冲散了开来。
这时候好容易才收拾了当面之敌的义军骑卒,也堪堪赶了上来再度用箭雨覆盖了官军退换下来的后队,也牵制和阻挠住了官军骑兵更进一步的追杀和击溃之势。
。。。。。。
与此同时,在刚刚出击中门的城楼上,隆隆的擂鼓声中,尽是奔走往来的身形。
“报,左一营已出新北门,”
“右二营、后一营在小吴门集结待命完毕。。”
“有旗语回复,南岸的暂编第一、第二营正在赶赴而来。。”
端坐在大纛下的显目位置,而权作亲自鼓舞士气的周淮安也在一边在观战,一边也在耳听八方式接收消息,并变成具体发号施令的内容传达出去。
因为之前大部分兵力都被布置在外围和安排在城中进行后续肃清;因此用来整编那些别部义军的城郊地带,在这股突破防线的官军杀入之后,反而是在措手不及之下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空虚状态和薄弱环节所在了。
因此,他只能将就近放在身边待命的教导大队和一团亲护军,给优先支派出去纠缠和拖阻住对方的势头;好为后续部队的集结和投入战场争取时间。故而,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用来传令的旗鼓队和半支仪仗而已。堪称是他自身防护最为薄弱的阶段,但是多少城墙本身的加成,守住了上下出入的阶梯之后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而周淮安也只能尽量利用自己拓展到最大极限的扫描能力,掌握到战场当中的一些异动和细节,再通过一支支旗语来传递给城下那些,正在厮杀当中或者是赶来支援的部伍,作为临阵当中的应对手段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延迟率较高的“微操”了。
虽然城下坚持的那一营太平军义军被打散了,而来去支援的直属团和教导大队,也在仓促转向过来官军大队步军面前转为守势和下风;但是一直紧绷着精神的周淮安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在感应范围的边沿当中,至少有好几支营头规模的队伍已经沿着城墙下,或是从城门当中相继冲出来了。
而且在城上旗鼓的号令下,他们也没有急于添油一般投入战场,而是在堪堪箭及的距离之内重新整队,而排成前紧后松的逐步压迫和推进的阵势。
于是,刚刚冲散了城郊营盘里最后一股列阵的李罕之,亦已经感觉到了某种空气中弥散的不妙意味了。因为在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了更多整队成行的草贼列阵,挺举着明晃晃的刀枪并举着弓弩开始发射,而掩护着那些溃散草贼士卒将他们给轻易收容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他麾下官军部属们如何左冲右突,似乎总是有杀不完的草贼,冲不尽的列阵;随着艳阳高升影子越短的时间推移,那些草贼就像是无穷无尽的聚拢过来,有一次又一次将他们们冲垮,打散的士卒给聚拢,重整起来。
饶是李罕之素来武勇过人而驰骋战阵当中无往不利,也不免逐渐感受到了某种疲惫和困乏带来的迟钝、滞塞;战至此时此刻,他才赫然萌生了某种强烈的不安和退意。
显然他被从节帅府收买那些消息给好生的坑了一把。自己如今遇到的已经不是军情邸文中,区区三个杂号军序还三心两意想要反水的草贼了;而是一整只斗志顽强而俨然有序的草贼大军了;
但如今既然已无法再攫取道更多的战果,也没法如预期一般的驱使溃军袭夺城,此时不想法子脱走以保存实力,又要更待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