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县的时候,已经是十九傍晚了。太阳早早便落山了,剩下一抹余晖在天边散发着暗淡的光,青霭笼罩着大地,震山县天气没有京城寒冷,所以即便太阳下山,还可见大街上走动着晚归的商贩和工人。
他们走过大街,入住了本地的客栈。这是路阳办事的习惯,但凡去到一个新地方,总喜欢在酒馆茶肆里打听当地的事情,因为当你是一个过路人的时候,大家可以开心见诚地跟你说实话。当你的身份是一个官,那么见到的自然就是歌舞升平的一面。
一晚上了解不多,但是基本要知道的都知道了。上任县令是巡抚出巡的时候革职查办的,这浮云州一直是鲁东省的耻辱,鲁东省巡抚在深入调查了之后,杀鸡儆猴,首先罢黜了震山县县令的官,至于为何不当场杀头,是因为抄家的时候竟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府中所有银票不超过二十两,但是根据调查所得,他起码贪污了一百万两银子。这笔银子不追回来,巡抚哪里肯?
对于路阳的身份,巡抚大人也不是十分清楚,毕竟京官下降,多少都带着点神秘的色彩。不过此乃吏部的调任,他们做地方官的,也只能是服从。
震山县衙门坐落在城东,门前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右边架起一面鼓,鼓的年代有些久远了,中间发白,四周淡黄,可见也曾经被无数百姓击过。
进入县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照壁,为青砖浮雕组成的一字型建筑群,正中有一个形似麒麟的怪兽,叫“(犭贪)”,主要是警戒官员不要贪赃枉法。照壁对面的牌坊叫“宣化坊”,它面南书“菊潭古治”,面北书“宣化”二字,是知县每月的初一、十五宣讲圣谕、教化百姓的地方。大门面阔三间,明间为百米甬道的过道,西梢间的前半间立有两通石碑,上面刻着“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更增加了县衙的严肃性。进入大门,就能看到寅宾馆、衙神庙、三班院、膳馆和监牢。
大堂前甬道的两侧,东为吏、户、礼房,西为兵、刑、工房,是衙门的职能办事机构。大堂东边为县丞衙,西边为主簿衙。而让路阳等人讶异的是,整个衙门,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一尘不染的大堂,且不说后衙,单单前衙已经能随处看到曾经有人走过,但是奇怪得很,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正当大家都奇怪不已的时候,却见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身穿官服疾步走来,他中等身材,脸颊凹陷,眸光却异常的锐利,他双眼一扫,便定在了路阳脸上,略一思索,便道:“请问是路大人吗?”
路阳道:“正是!”
“卑职震山县县丞雷山秀参见路大人。”雷山秀拱手行礼道。
路阳问:“你是震山县的县丞?不知道这衙门的人都哪里去了呢?”
雷山秀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下道:“他们,他们都外出办差了了!”雷山秀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陡然就羞红了,可见他平日不甚善于说谎。路阳心中有数,想必早有耳闻她是名女子,堂堂男子,却要服从一名小女子,那可是大大的侮辱。莫说古人,即便在现代,还有许多人有这样的想法。
“办差?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小蜗牛疑惑地问,“那杂役什么的都不见了?”
“有婢女在后衙,请大人跟卑职来。”雷山秀抹了一下额头,讪讪地说。
“不必了,婢女在后衙乃是正常的,不如请雷大人带我们游览一下县衙吧。”路阳淡淡地道。
“也好。”雷山秀有意把话题扯开,便问道:“这几位是大人的家眷?”
“这位是薛明,这位是南山,他们两人之前是御前侍卫,官拜正四品。这位可人,小蜗牛乃是本官的近身。这位叫落公子,他会担任本官的幕僚,至于另外这一个,是本官的贴身护卫杜晶晶。”路阳一一介绍道,之所以把薛明和南山的身份公布开来,是用以震慑衙门的人。
果然,雷山秀一听到薛明和南山官拜四品,眼睛顿时便直了,连忙鞠身行礼,“参见两位大人!”
“在这里,大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路大人!”薛明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