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冲,玛瑙河。这是一条不大的小河,一年之中,倒有三个季节不像河,更像一条小溪,宽阔的河床当中,只有最中间有一条三四米宽的水流淙淙而下,蜿蜒曲折,其它的地方或长满了水草,或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玛瑙石以及『乱』七八糟的卵石以及镶嵌在淤泥之中的青石。
就是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小河,如今却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苏灿率领的武卫与蒋光宇率领的豹滔卫便隔着这条小河,十数天的殊死搏杀,亦没有分出胜负。
武卫与豹滔卫同属大越十二卫,其中许多将领都极为相熟,甚至不乏有好友亲眷,但如今,却为了不同的目标,毫不留情地将羽箭倾泄过去,将刀枪捅进对方的身体,尽一切可能地想击败对方。武卫想要打开一条通往南方的通道,而豹滔卫却想将对面的敌人赶进苍江,激战十数日,谁也奈何不得谁,哪怕已经身经百战的武卫占据了上风,但仍然无法完全击败对手,武卫开始显出疲态,反而是豹滔卫在一系列恶战之中,从开始的青涩到现在的圆润,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强度的恶战,毕竟是大越精锐的军队,平素训练中的东西与实战结合起来,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开始一步步成长起来。
这种成长,不但蒋光宇感觉到了,对面指挥作战的苏灿也感觉到了。这让他焦燥不安。
站在河堤之上。看着对面飘扬的豹滔卫旗帜,苏灿握紧了拳头,不击败对面的豹滔卫,自己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便死无葬身之地,尾随在身后的蒙元军队随时有可能翻脸,断后的骁卫将领章玉亭已经越来越感受到来自于蒙元军队的压力了。各种迹象显示,蒙元已经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征途423
“准备进攻!”他对身边的一名武卫将领道。
“苏将军,武卫这些天打得太苦了。伤亡已经数千,是不是让孙传亮将军的部队上来试一试?”武卫将领脸『露』难『色』,小声建议道。“将军,不能将武卫的老底子打光了啊!”
“闭嘴!”苏灿怒道:“武卫骁卫,都是一家人,换谁来打都是一样,武卫与对手交手多日。对对手已经熟悉了,换上骁卫。又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现在时间对我们的就是生命,哪有一刻是能浪费的,即便将武卫打光,只要能打开通道,便是值得的。黄宏,你是害怕了么?”
黄宏一挺胸膛,“苏将军。末将身上有十二处伤疤,每一处都是只差一点便要了我的命去。末将若是怕死之人,焉能如此!”
苏灿拍拍他的肩膀。“好,黄将军,是我失言,这些天我着急上火,口不择言,你莫要怪我,现在顾不得保住武卫的老底子了,这里关系着我们二十万军队的生死存亡,我不用自己最为信任的部队,哪里放心得下?”
“多谢将军的信任,末将誓死替我军冲开这条口子,即便将末将填进去,末将也会崩他们一地大牙。”黄宏唰地拔出腰刀,向苏灿深深一揖,转身便走。
“你先去,你死了,我便来!”苏灿在他身后吼道,“今日,我们一定要破开对手的包围,打开缺口!来人,擂鼓,为黄将军助威!”苏灿一把抢过身后一名鼓手的大槌,用力地捶将下去。
战鼓隆隆,声震天地,数千武卫走下河堤,踏平青草,踩『乱』卵石,四溅的污泥沾染上他们的盔甲,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手执盾,一手执刀的武卫左统领,游骑将军黄宏,在他的身后,是两名游击将军,而在两名游击将军的后面,则是清一水的左武卫的将领,再后一排,全是昭武校尉,致果校尉,所有左武卫的军官全都站在了军队的最前方,士兵们则列队于后,鼓声虽然震天,但进攻的队伍却邪雀无声。
此处无声却胜似有声,一种无形的重压在战场之上弥漫。
河岸的另一边,飘扬的豹滔卫旗帜之下,蒋光宇悚然『色』变,咬着牙,低头不知喃喃地骂了一句什么,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神『色』,但当他抬起头来时,却已变成了凌厉之『色』。
“敌人要拼命了,儿郎们,顶住他们这一波攻击,他们就会溃散了,床弩,弩机,霹雳炮准备!”他大声吼道。
一排排手执长矛的士兵冲上堤岸,长达三米的长矛探了出去,组成了一排排枪林,而在他们身后,一张张弩机发出令人齿酸的声音,士兵们坐在地上,以脚蹬弓,将弩箭挂到弦上,更后方,床弩开始绞紧弓弦,牵动霹雳炮长臂臂身的钢索已被拉得笔直。
鼓声之中,数千士兵踩踏着淤泥,踏破溪水,缓慢而又坚定地前进。
呼的一声,一枚霹雳炮发出的石弹落在黄宏身前十数米的地方,溅起漫天的泥水,洒在他的盔甲之上,黄宏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敌阵,这一枚石炮是测准『射』距,当自己的队伍越过这枚石弹落下的地方,马上便会迎来暴风骤雨般的打击,而自己,必须要抗过为一段死亡距离,才能与敌人展开肉搏。
“防!”他高举盾牌于头顶,暴雷一般的呼喝道。
哗啦啦一阵声响,数千士兵手中的铁盾几乎在同时举过头顶,遮住了他们的身体,也遮住了天空。
苏灿手里的鼓槌用力敲击着鼓面,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已行至河床中央的队伍。
“苏将军!”一骑自身后飞驰而来,“苏将军!”
苏灿回过头来,“吴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征途423
来人是从良的亲兵将领,游击将军吴缺。气喘吁吁地跳下马来,“苏将军,马上停止进攻。”
“你说什么?”苏灿讶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