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犹如雕塑,坐在那里,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连仲文束手立于一侧,脸上虽然焦急万分,但却不敢稍有声息。上京城里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原原本本地禀报了李逍,即将登上人生的最高峰的时刻,突然发现已是一脚踏空,脚下竟然是万丈悬崖,连仲文觉得如果是自己,肯定便要崩溃了。但他从李逍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面沉如水的李逍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逍终于站了起来,面对着上京方向,跪下,咚咚咚,他连叫了九个响头,站起来时,额头之上已是一片青紫。
“连仲文,你马上回去告诉念云,让我们在上京的麾下立即潜伏下来,不要再动了,等候我的消息。”李逍转过身来,吩咐道。
“是,我来之前,娘娘已经这么做了,目前只有一条线路还在活动,这条线路主要是为了四爷能安全退走。”连仲文应道。
“让念云马上启程去南部,湖州,彬州,鄂州那里虽然我早有准备,但形式恶化到现在这样,如果没有一个主事的过去,我担心他们不能团结协作,从而被李鉴各个击破,南方三州,是大越财富之源,控制住他,便能让李鉴举步维艰。”[]征途345
“是!”连仲文点点头,“四爷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李逍沉『吟』了一下,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李鉴政变。想必会封闭上京城,念云目标如此之大,是如何出城的?”
连仲文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原原本本将发生在四爷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逍仰起头,脸上亦不知是哭是笑,这便是天意么?如果念云不知道这件事,便不会出京,亦不可能及时给自己送出讯息。也许下一步自己就会自投罗网了,但现在念云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反应激烈,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她会去南部么?要知道,现在去南部可是生死难测之事。三州之中万人有人靠不住,念云立即便会身隐囹囫。
“告诉念云,云昭之事。等事后我会给她一个交待,但现在。请她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
“属下明白了!”连仲文躬身一揖。转身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李逍出了房门,对着他的护卫统领,道:“返程!”
护卫统领叫路通,是一个沉默的卫军将领,听到李逍的命令,楞怔了一下。但并没有问为什么,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五百名来自泰州边境的骑兵们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停当。集结完毕,李逍的马车亦到了门口。李逍默然走上前去,解下了马车上的马匹,这几匹拉车的马都是神峻的战马,此时从车辕之上脱出身来,都是快活地长嘶,路通明白了李逍的意思,马上给这几匹战马配上马鞍。李逍翻身上马,向着巴城城外奔去。
巴县的县令何大勇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被叫了起来,本来一肚子的火,但一听到四爷要连夜出城,立即浑身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自己招待不周那里怠慢了这位爷,抱着官服,一溜小跑着便出了府。这可是将来经坐皇位的四爷啊,要是心里对自己留下了不好的映象,自己可就无了。
何县令跑到城头之时,眼前只剩下风雪以及城门口那凌『乱』的马蹄印,那里还有李逍一行人的踪迹。站在城头,何县令瑟瑟发抖,机会曾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这样错过了,老天爷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做得更好。他仰天长叹。垂头丧气地向回走去,怀着满腔的遗憾,他扭头看向风雪之中,希望会有奇迹出现,但却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杂『乱』的马蹄。隐隐之中,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此时满怀懊恼的何大勇县令根本没有多做思考。
天『色』已经大亮了,懊恼的何县令仍在睡着他的回笼觉,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过的日子还是得照过,从城头回来,浑身冰冷的他将小妾冻得够呛,不免有诸多抱怨。正恼火的何县令顿时将一腔邪火便全都发泄到了小妾的身上,将小他近二十岁的小妾折腾得不轻,不过何县令必竟是快五十的人了,这一番折腾也让他精疲力竭,一觉睡得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
但他今天注定是不幸的,县衙大门口终年难得一响的大鼓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将何太爷惊得从床上直坐了起来,闻鼓升堂,这一点何太爷虽然有些昏头胀脑,但还是记得的,一撩被子,赤条条的跳起来,着急忙慌地便穿衣着裤,昨夜同样辛苦的小妾睡眼惺忪,依稀看见老爷正在起床,撒娇的伸出一双白生生的手臂,扳住何太爷同样白生生的大腿,昨夜老爷的神勇让她难忘,可是好长时间不见老爷这么生猛了。
但她却表错了情,何太勇猛跳下床,连带着将小妾那白花花的身子也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赤身『裸』体地跌在床下。
何太爷汲着鞋便跑了出去,身后传来死鬼的痛骂声。
徐恩茂心里很烦,深悔昨天不该因为大风雪而驻停了一晚,赶到巴县,本应该还在这里的四皇子李逍已不知去向,驿馆里的人说昨夜四爷便已离去,来到县衙,居然还是大门紧闭,心中恼火的徐恩茂猛击大鼓,最后那重重的一下,竟是将这面不知有多少年头的大鼓鼓面直接击破,听着那暗哑的声音,徐恩茂狠狠地将鼓槌掷到地上,指着府衙大门,“砸了他!”
何太爷刚刚奔到大堂里,衙役们也持着水火棍从厢房之中奔了出来,一个倒霉的家伙正准备开门,大门便突然破了,直接倒下的大门将这个可怜的家伙压在了门下,两队人旋即一涌而入。
何太爷又惊又怒,一句想造反啊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了闯进来的那些人身上的服『色』,立即将嘴里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撩着袍子,一路小跑着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