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潮』水一般地退了下去,没有丝毫停留,滚滚向后而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残骸和鲜血,安庆城上,却是没有欢呼,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一仗打得太凶险了,能不能保住安庆城,其实所有人心中都没有底,这一次进攻,敌人完全是孤独一掷,丝毫不计较兵力上的巨大损耗,以至于此时城下蒙军尸体堆如山。
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在血泊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手脚酸软,一根小手指头此时也懒得动弹。在血泊中坐了片刻,昭武校尉胡泽华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地呼唤着士兵们站起来,收拾战场,谁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再来,城上城下,遗留下来的成千上万的羽箭得收集回来,下一次还有大用,损坏的床弩要修整,战死弟兄的遗体要收敛,更重要的是,现在弟兄们个个都是汗透重衣,这样的天气,如果不赶紧打理的话,冷风一吹,极易伤风,如果大面积的因为病痛倒下,安庆城也就不用守了。随军的大夫是很懂行的,战事一停,已经有大桶的姜汤熬好被抬了上来,正一碗一碗地递到了几乎精疲力竭的士兵手中。soudu
胡泽华抬眼四顾,岳铭拄着长枪,站在城楼之上,大红的披风迎风飘扬,这让胡泽华大大地出了一口长气,刚刚一战之凶险如斯,以至于连岳铭也亲自上阵,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那里分你是将军还是小兵,看到岳铭仍旧矗立如斯,顿时松了一口气。将是兵之胆,有岳铭在,那这支军队的魂魄就还在。他大步地迎了上去。
“岳将军,我们又赢了!”胡泽华摘下头盔,激动地道。他的头盔之上有一道新鲜的裂口,那是刚刚在战斗中被一名蒙兵砍坏的,要不是胡泽华抢先一刀将那家伙捅了一个透心凉,他的脑袋此时就该就成两半了。
“我们赢了!”岳铭喃喃地道。转过头来,看着胡泽华,“云昭,定方他们得手了。”[]征途190
胡泽华一楞。“将军,你是说蒙军十里铺大营?”
岳铭微笑着,“当然,如果不是十里铺大营被毁,眼看着便要摘到手里的果子。脱脱怎么会舍得放弃,一定是云昭和定方他们烧毁了脱脱的大营,哈哈哈,接下来。脱脱可就要想着他的数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了?”
胡泽华也激动起来。“将军,这么说。短时间内,蒙军是不可能来攻打安庆了。”
“连生存都成了问题,他还拿什么来打安庆!”岳铭仰天长笑,“至少这个冬天他们是不可能来了,而到了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他们还有机会么?哈哈哈!”大笑声中,岳铭忽地仰天便倒。
当的一声,胡泽华大惊之下,扔了手中捧着的头盔,手忙脚『乱』了一把捞住倒下的岳铭,半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身体,眼光向下看到岳铭鲜血淋漓的小腹,瞳孔一下子收缩,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创口。
“将军,将军!”胡泽华大叫起来,“军医,军医,将军受伤了!”城墙之上一阵阵纷『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岳铭竭力地想要抬起头来,但头颅却似乎重逾千斤,眼前一阵阵黑暗袭来,他头一沉,终于昏了过去。
玉门关外,战事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兀达不急于打下玉门关,一旦他们快速地拿下玉门关,潭州的司马仁必然会加速撤退,从而使他失去重创对方的机会,玉门关仍然存在,便会给司马家造成错觉,殊不知,此时,以韩仲,脱里为先锋的数千精锐已经直『插』潭州,而在他们的后面,札木合率领的一万铁骑已经紧紧地跟了上去,最少吃掉司马家主力一半,兀达捻须微笑,韩仲的确是个人才,留下司马家一半被打破了胆的兵力,比完全消灭他要好得多,给大越四皇子李逍留下一个致命的隐患,会替蒙族将来与大越的战事带来极为有利的影响,蒙族将来要想征服大越这个庞然大物,象韩仲这样的大越人才越多越好,只有他们,才最了解大越,才知道怎样才能付出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功。李逍即便到了前线,也只会为司马家还留下不少的兵力来牵制蒙军而高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支军队很可能成为他的摧命符?
“大王,我觉得玉门关上有些不对啊?”阿齐思走了过来,低声道。
“嗯,你发觉了什么?”兀达眉『毛』一掀,看着阿齐思,他不介意在玉门关多呆几天,一是为了替札木合他们争取一点时间,二来也是练练蒙军攻坚的能力,这几天下来,蒙军的伤亡已经一天比一天小了。
“城上反击的力量似乎比先前弱得太多了!”阿齐思皱着眉头,“虽然对方的几面将旗都还在玉门关上,可是,这几天都只看到一名主将上城指挥,还有几人呢?”
兀达眼皮一跳,“你的意思是说,玉门关里,他们的主力已经不在了?”
“大王明鉴。”阿齐思点点头,“我在担心,是不是玉门关里的将领得到了什么消息?”
兀达霍地站了起来,脑子中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如果,如果玉门关里的主力已经悄无声息地撤走,堵住了札木合的军队,那么,先期进入潭州的韩仲和脱里的数千军队便会成为潭州军的一道甜点,他们再英勇,毕竟也只有六千余人,而他们面对的是装备精良的五万甚至更多的潭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