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而下桠子口,韩仲与脱里的部队没有作丝毫停留,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战场,便分成了两拨,一拨数百人押送着从这里缴获的大批军械奔向玉门关,而主力部队则通过桠子口,直『插』潭州腹地,他们的目标,是潭州正在准备后撤的主力部队。在他们的身后,是血流成河的潭州兵大营,数千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已成为废墟的营地之上,阵阵寒风吹过,天亮之时,地上已是结了一层厚厚的血冰,红得刺眼。
如果是换作其它的蒙军部队,说不得连这些死尸身上的甲衣亦会剥去,但这两支部队,无论是韩仲的韩家军,抑或是脱里的大帐兵,装备都是极好的,他们没有时间,也不屑于去做这件事,于是这几千具尸体总算是保证了最后的尊严,但后续必然还有蒙军部队赶到,到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天『色』大亮,满地的尸体之中,突然有一具微微地抖动了一下,有些茫然,有些疑『惑』,一名校尉装束的人站了起来,看着修罗场一般的大营,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嗥,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仰面向天,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只是胸膛急促地一起一伏,代表着这还是一个活人。
他叫窦育,是潭州军中的一名校尉,昨晚正是他,在目睹了黄怀恩被砍倒脑袋之后,被韩海一记飞斩击中后背倒下。不过韩海过于相信了自己的臂力与刀刃的锋利。横刀的确击中了窦育,破甲而入,但却偏离了要害数寸,就是这一点点的差距,窦育侥幸地留下了一条命来。
然而有时候死去显然比活着要更幸福。看到满地的死尸,看到那条通往潭州的小道之上被踩得稀『乱』的积雪。看到小道之下的陡坡上,有失足跌下的马尸,窦育知道发生了什么。蒙军通过桠子口。直『逼』潭州腹地,只要稍有军事常识的人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征途179
在冰冷的雪地上躺了良久,生气一点点地回到了窦育的身上,老天爷既然让自己活了下来,自己总得做点什么。他咬着牙坐了起来,背上的剧痛让他险些再一次跌倒,幸亏天气极冷,跌倒之后。伤口上的鲜血被迅速地冻结,这倒是阻止了他大量的失血,否则,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大营里熊熊燃烧的帐蓬等物又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温度,才使他留下了一条『性』命,饶是如此,他此时也是虚弱不堪。
环视着周围的血冰,窦育努力地使自己的思路清晰下来,往那里去呢?去潭州报信?自己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对方的马蹄。更何况如果对方在这一路之上留下哨卡,自己碰上了他们,绝无生路,而向前,那是蒙人已经占领的地方,更是死路一条,咬着牙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一个去处,慢慢地站了起来,捡起一根断了一截的长矛拄着,向着玉门关的方向走去。
二天之后,蒙军大营。
看着韩河押送而来的一车车的军械,兀达放声大笑,桠子口拿下,大军通过那里,便可以长驱直入潭州腹地,潭州在对方已决心放弃给自己的情况之下,能够歼灭对手的有生力量便成了兀达的主要目标,桠子口一破,这一点已是毫无疑问。当然,按照韩仲的策划,这一次,只需要将司马家族打残,打疼,而不是全部歼灭,留下他们,显然要比全歼他们更有意义。
“阿斯兰!”兀达喊道。
“老臣在!”
“你扎儿赤兀惕部派出一万骑过桠子口,支援韩仲与脱里。韩仲已经派人将那条小道清理了一番,虽然仍有些困难,但马队通过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
“是,大王,我这就让札木合亲自领兵前去。”阿斯兰兴高采烈地道。
“大军进入潭州,不得掠夺!”兀达吩咐道,沉『吟』了片刻,又道:“不过司马家族的东西,就无需客气了。”
此语一出,旁边的巴鲁图脸上不由『露』出了艳羡的目光,谁都知道司马家族统治潭州多年,以潭州多矿产,又有丰沛的粮食资源的情况下,还不是富得流油,这一下扎儿赤兀惕部可就要发大财了。
阿斯兰微微一笑,“所有缴获,老臣都将一一封存,上缴大王,以图后举!”
兀达呵呵一笑,拍拍阿斯兰的肩膀,没有说话。
听了阿斯兰一口就将绝大的油水全部送给了兀达,巴鲁图先是脸『露』讶异之『色』,但转瞬之间便反应过来,看着阿斯兰的目光已经换了一种表情,自己比起阿斯兰来,终究是差了一筹啊,难怪这些年塔塔儿一直被扎儿赤兀惕压着呢,只可惜自己的儿子比起札木合来,差距更大,巴鲁图不由抬起头,看着脸上的阴沉沉的黑云,塔塔儿要生存,要发展,也许自己需要未雨绸谬了。
“大王,桠子口已破,那玉门关还要攻打么?是不是让他们自己发现后路断绝之后,军心散『乱』之后再行攻打?”阿齐思走上前来问道。
兀达摇摇头,“打还是要打得,正好,让我们的士兵练练如何攻打城池,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多的碰到这样的坚城,与玉门关比起来,我们越向南方,碰到的大越的城池会越高大,越坚固,如果连这样一座中型关城我们也打不下来,以后面对着那些雄伟十倍,百倍的雄城,如何还有信心,这是一个练手的好地方,至于潭州,已经没有必要担心了,韩仲的五千兵马,脱里的一千大帐后人,如今再加上札木合的一万铁骑,收拾一支毫无战意,甚至是毫无防备的军队,费不了多少力气。”
“大王英明!”阿齐思点点头。“韩仲这一次过来时,带来了一些攻城器械,我们不妨参考着多做一些,让士兵们掌握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