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局局长似乎对第48小学校长的诗不屑一顾,他想,他孙子也有这水平。他在怀疑,第48小学的校长是不是把他们学生的诗剽窃过来的。“书记,我们文化局的梁副局长听说您的英勇事迹,他按照诗经的特点写的一首诗歌那才有水平,只是这曲儿曲高和寡,我唱不出来,但这词很有诗经里‘风’的味道,现在社会上到处在传唱,我念给你听:‘临江水兮滔滔浪,有个伟人兮岸边站。临江水兮江水长,有个伟人兮好心肠。临江水兮好悲壮,有个伟人兮差点把命丧。临江水兮你太惨,有个伟人兮现还在病床……’您觉得怎样?这多么有感情,多么有诗意。”
在一个精致而又不大的茶吧里,又是那四个半官半民的人在打麻将。“我糊了,嘿嘿,今晚的手气还不错。老弟,你今天似乎有点黑呀,怎么老是放炮。总是赢你的不好意思呢。”那个科长说。
“没什么,手气是轮流转的,现在你的手气好,说不定等一会有风水转到我这里来了也难说。”那个戴眼镜眼睛的人说。
“那也是的哟,俗话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现在,这官场上那就不是三十年四十年的问题了,简直是瞬息万变。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汪少华最近这来势可就猛烈得可怕,只怕真的有能够混到这一个副省长的位子那也难说。你们说有没有道理呀?”另一位股级干部说。
“老弟您说的这事儿事实倒也是事实,那一点不假,只是,任何事都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如愿以偿,那就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那还看靠官运如何。”戴眼镜的人说。
那位老者听他们这议论今晚上已经是第五次了,虽没有耳朵起茧,但也有些心烦,于是说:“我说你们呀,这麻将呢不好好打,总议论一些没盐味的事干什么?其实,你们谁也没看到问题的实质,你们这不是和街上的堂客们七嘴八舌说卫星上天,航空母舰造不造的问题一样没意思吗?”
“那您有什么高见?”众人也是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看着他说。
老者看大家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不觉有些精神了。他说:“做什么事,肯定有个盼头才会有干劲,如我们打牌,就盼今晚能赢,农民种田,就要有收成的希望,就是这样一回事。那汪少华,现在既然是临江的第一把手了,而最近,他拼命地在张扬,拼命地表现自己,特别是这次涨洪水,他弄神作鬼的,搞得临江市似乎在搞个人崇拜,这不是一般的一时冲动,肯定是有它的目的的。什么目的?往上爬呗。可往上爬就这么容易吗?你努了力就可以了吗?就说我们吧,我们都是过来人,谁没有努过力?谁的才华就真的只是当股长、科长的料?难道我们就没有当处长、厅长的能力?我看不见得,要是给我们个处长、厅长当当,应该还拿得下。可是,我们为什么没当上?没努力吗?没能力吗?都不是。而是什么呀?没人提携呗。现在,你们还会努力吗?不会了吧?为什么不会了?不就是看出本质来了。农民拼命在石头上种玉米,会这样傻吗?不会;工人在家里造航天飞机吗?也不会;渔民会去造航空母舰吗?不会。因为啥?没希望呗。这汪少华是瞎胡闹?不是。他肯定有人许了愿,或者有这么一个靠山了,所以,现在得拼命捞一把政绩。”
“有道理。确实有道理,那宋刚你有什么看法?”几个人同时问,“现在他的风头好像不怎么键了。”
那老者说:“确实,月满星稀嘛。月亮的光芒大强,自然星星就不亮了。不过,我估计,以宋刚的能力,他可能在韬光养晦。”
“哦?有这么复杂?”众人似乎有些不相信。那老者看着他们惊诧和难以置信的神态,一个哈哈,说:“你们看着吧,不久就可以证实我的判断是错还是对。你们看过宋刚有过消沉的时候吗?就是在他最倒霉的时候,他也只是短暂的沉默一些天。”
此时,宋刚正在和焦兴在一起。
“老弟,最近汪少华没吃错药吧?先是在各机关忙着视察,听说连市政府也没有放过,现在借着抗洪救灾又来一次这样的闹剧,所谋之事只怕还不是仅仅与你争风头的问题吧?是不是新领导有什么承诺和瓜葛呢?”焦兴说。
宋刚说:“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件事他一直不跟我说,黄庭宏最近要来开现场会。这么大的一件事他竟然没透漏一点风声,这也太过分了一点。我担心到时急急忙忙会出问题的。”
“有道理,有道理了。汪少华在打有准备之战。你预料有可能打时他偏偏不打,认为不会打时却偏偏打起来了。汪少华不希望你过早知道黄庭宏会来临江,让你没准备,而他的准备工作确实已经快结束了。呵呵,看来,这汪少华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你有什么打算?”焦兴问。
“打算?哈哈,让他出风头,出足风头。他出风头与我没关系,谁叫他是临江的一把手呢?我不会和一把手争这虚名的。再说,他走得越早越好呀,这轿子我总得好好地抬吧?”宋刚笑着说。
宋刚接到曹翰墨的电话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开紧急会议,说是这周周四新任省委书记来临江视察,各地州市的党政一把手都来参加。
“周四?就三天时间?发神经病罗!两天准备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刚一听火冒三丈,对曹翰墨吼道。
曹翰墨说:“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问省委办公厅的人,他们倒对我发了一通脾气,说他们早就通知了我们,并且说,他们明天会过来检查准备情况。真是莫名其妙的,我们哪里接到过什么通知罗?”
既然已成事实,没办法,赶快去开会吧,多说也没得用了。
会议室里。气氛紧张,汪少华只好匆匆去了院。他已经住了半个多月了,乐不思蜀的他,这些天沉浸在喜悦之间,每天在病床上忙着接受各局级关领导,以及各区县领导的恭维与颂扬,或者说虔诚的膜拜。朝圣般的人络绎不绝,他接到曹翰墨的电话,也吓了一跳,怎么是周四来?天哪,这可要出大问题了。
汪少华焦急地思考着,他被吓蒙了。怎么回事?没人跟我说呀。噢,记起来了,有人跟我说了。
好像是有人跟他说了有份省委的文件,那天,可能是没有听真切,也可能是再想其他事情,还可能是忙着策划到那个机关视察。他竟然忘记了有这么个重要文件。遗漏了,难得有遗漏的他,竟然把这重要的事给遗漏了。怎么得了?怎么得了?他惶恐起来。“开会,开会,赶紧开会。”他大叫着对曹翰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