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汉子怎么也沒有想到张文远会说出这话來,人家都说衙门里头是个生财聚宝之地,却不想,当真是这般。只是,虽然张大人与我等相识已久,却沒见过他哪日有这般财大气粗过。当下黑汉子在高兴之余,也多了个心问道:“张大人!”
“嗯?”
“不知你杀的这同僚姓甚名谁?”那黑汉子问道。
“大王,你只管杀了人拿金子,管那般多作甚。”张文远晓得宋江喜欢和江湖上的人结交,虽然他知道三只眼不会和宋江又半点牵连,但是,却保不准三只眼的哪个好兄弟和宋江有什么八竿子打着的关系,到时候,若是三只眼不肯了,那又如何了得,当下张文远听得不是话头,便囫囵吞枣地避过了。
沒想到,三只眼却不肯就此轻易罢休,却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來说道:“杀人简单,你会跟我们一起去么?”
张文远不知三只眼肚子里的想法只是一想,他们杀人,躲得越远越好,哪里还有一起去的道理,当若半途有什么事发,那岂不是白白受到牵连,当下,张文远便道:“天亮之后,衙门里还有早事做,如何走得开身。”
“那就是了,你又不去,我也不认得,总不能从那村里出來的都给你杀了吧,一个脑袋一锭金子,若是天亮我提了十七八个脑袋过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这里,你说你给的少了,你过意不去,你给的多了,我也不好意思,该怎么办?”三只眼说道这里,把手一摊说道:“有名字的报上來,我等问个明白,也好杀个清楚。”
张文远听了,当下也沒辙,虽然他在宋江的房里搜出一袋金子,叫他偷偷带了出來,可是却也经不住这般一个脑袋一个脑袋的花啊,若不是那阎婆惜阴魂不散,张文远怕她纠缠,也不会大半夜地跑到这里來了,某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三只眼不肯杀时,婆惜,你只怪那宋江命长,休要怨我不与你做主啊。想到这里,张文远顿了一下说道:“不是别人,正是与我科办案的押司宋江。”
“江湖人称及时雨。”
张文远有些迟疑的点了下头,那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三只眼的面容,一丝一点都不肯放过。
只见三只眼的眼眸下沉了三分,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思考,沉默着不言不语,眉头微微蹙起來,张文远揣测这三只眼心里的变化,心道莫非还真叫我猜着了。
三只眼突然开口道:“这宋江……”
张文远听在耳朵里,有许些的紧张。
“这宋江,虽然是郓城县衙门里的人,这个,我三只眼倒不怕,只是,若是再江湖上提起及时雨來,却也多耳闻之人,往來接济了无数好汉,走南闯北口口相传,现在也算是那么一号人物。”说道这里,三只眼故意将手里的金元宝高高地拖起來,一双眸子落在那成色上,说道:“若是我三只眼杀了他,只怕今后江湖上是沒法立足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地不说,你我不说,哪里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张文远着三只眼信誓旦旦地道。
“话不能这般说!”三只眼打断了张文远的话头,将手里的那颗黄金拿起來,在侧脸边上,瞩目地着,实则是让张文远明白。
此刻的张文远怎么能不明白,着三只眼的模样,张文远暗自咬咬牙,故意错话反说道:“这个……大王的意思是,宋江这人杀不得?江湖威胁大?”
三只眼果然摇摇头道:“不是江湖威胁,我三只眼生平怕过谁?我若是怕了,老子哪里会反叛了梁山独立山头?我连他们的生辰纲都敢动,我还有什么不敢动的?”说道这里,三只眼摇摇头,说道:“只是,这个价钱,杀不了宋江。”
张文远心里沉了口气,思虑了片刻,说道:“如果,我说,再加一锭金子呢?”
三只眼一拍那把狼皮交椅的扶耳,站起身來,道:”小的们,收拾家伙!“说罢,便踏步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半回过头來朝着张文远的方向说道:”等着宋江的人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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