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婆惜这话说的话里有话,也愈发说得直,宋江听得心里越慌,便说道:“我不曾亏待你们娘儿两个,今日这事已经闹得够了,快些还了我罢,我要去干事。”
阎婆惜着宋江额头渗出密集的冷汗來,心里得意非常,当下便愈发有种要耍宋江于股掌之间的心,于是便喝道:“你要干什么事,拿着朝廷的赏,去做山匪事。”
宋江道:“好娘子,不要叫,邻舍若是听得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阎婆惜道:“你怕外人听得,你莫做不得,这封书,老娘牢牢地收着,若要饶你时,只依我三件事便罢。”
宋江听着阎婆惜摊了牌,般就此说道:“休说三件事,便是三十件事也依你。”
婆惜着宋江这般爽快,反倒有些不信了,于是试探着说道:“我还不曾说什么事,你便满口应了,待我说出來,只怕你依不得。”
宋江道:“我宋江何曾跨过海口虚言,既然都这般说了,那便会这般做,敢问哪三件事。”
阎婆惜道:“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也不要你三十件,只做这三件便好,这头一件,你现在便将原來典我的文书來还我,再写一纸休书,任从我改嫁张三,并不再來争执。”
宋江听得心里百般杂陈,犹如霹雳过身,全身为之一颤,这心头虽然很不是个滋味,但是,眼下被逼到这一步,即便不愿也得许了,于是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个依得。”
阎婆惜见宋江一口应了,当下心里暗自欢喜,便又说道:“第二件,我头上带的,我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今日也委一纸文书,不许你日后來讨。”
宋江连阎婆惜的心都留不住,还要这些事物作甚,心灰意冷,道:“这件也依得。”
阎婆惜前两件事说了,见宋江都一一许诺了,顿着想了一想才又道:“只怕你第三件依不得。”
宋江心血在滴,听得阎婆惜这般说了,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兀,,莫非还有什么,能比妻离子散、无家可归更凄惨的么,,,于是宋江带着内心沉重的隐痛和疲惫问道:“我这两件都依你,缘何这件依不得。”
阎婆惜道:“你那通贼的信我都瞧见了,信上说,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一百两金子,你拿出來给我,我便饶了你这场‘天下第一大’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
宋江听了,道:“那两件倒都依得,这一百两金子确实由那厮送來与我,我不肯受他的,让他拿了回去,他后來偷偷留了五十金在我这里,你且等我普安可,我这就取來送你。”
婆惜道:“五十金,常言道:‘公人见钱,如蚊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脱的道理,这话不是放屁却是什么,‘当官做公的,哪个猫儿不吃腥,’‘阎罗王面前须沒放回的鬼,’你倒想瞒住了我,舍不得金子,却來骗我,如果你怕是贼赃时,快熔过了与我。”
宋江听了阎婆惜这般说,便解释道:“虽然……你心不在我这儿,但好歹做了些日子的夫妻,你须知我是老实的人,不会说慌,你若不相信,限我三日,我将家私变卖一百两金子与你,现在快快还了我招文袋。”
婆惜冷笑道:“你这黑三倒乖,把我当做小毛孩一般捉弄,我要是先还了你招文袋,但是这封书我却要留着,等三日过了却问你讨金子,正所谓‘棺材出了讨挽郎钱,’我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來早结算,迟來吃结算,你快去准备了來两相交割。”
宋江将那书信留在阎婆惜身上,就像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别在阎婆惜的腰带上,这叫他哪里放心的下,夜长梦多,若是半路生出些意外來却又如何是好,当下便求道:“婆惜,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在我往日不曾亏待你的份上,你便将那书信一并还我,我现在真的沒有那么多金子,我许诺的一定会全都实现。”
阎婆惜听得宋江不依不饶地讨要,当下便又拿出杀手锏來威胁他,道:“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明朝到公厅上,你也说不曾有这么多金子。”
宋江听了“公厅”两字,怒气直起,哪里按捺得住,瞪起眼來,吼道:“你还也不还。”
那妇人着宋江火起,想想自己抓着他的短,难道还怕了他不成,当下便也对号起來道:“你恁地这般凶恶,我更还你。”
宋江见这贱人恼怒的一张扭曲的嘴脸,再想起这贱人背叛自己,恩将仇报,不禁大怒,吼道:“你真个不还。”
阎婆惜仰着脸,硬碰硬地吼道:“不还,不拿金子來,就是不还,若要还时,在郓城县还你。”
宋江听得当真恼了,心底所有的耐心都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下二话不说,劈手便一把将蹲在地上的阎婆惜拽倒在一边,趁着这乱,便來扯阎婆惜那肚兜,阎婆惜双手死死护着,不肯撒手,任由身子重重倒在地上,索性抬起腿來,照着宋江弯腰下來的脸面便是一通乱踹。
宋江一时心急,哪里想到这贱人会使出这般无赖的手段來,鼻梁脸颊便被连连狠踹了几脚。
宋江恼了,骂道:“你这个溅婆娘,当初定是你自己岔开了腿來,不然,像这般挣扎,人家如何强上得了你。”宋江一想到阎婆惜的奸情,着阎婆惜此刻仰躺在地的模样,不禁脑海里浮现出偷情事狗男女之间的龌蹉來,当下宋江一股热血冲头,将之前所到的一切都联想了起來,当下气愤难当,挥起拳头便朝着阎婆惜一顿好打。
阎婆惜沒成想过平日里斯文老实的宋江,竟然突然变得如此粗暴,双手怎地护也护不过來,阎婆惜怕宋江毁了她的脸面,慌乱之中想起宋江那招文袋里的一把压衣断刀來,当下挣扎着,一只手莫进被褥里,抽出那刀來。
宋江8,着那女人摸出自己的刀來,还不等她拔刀出鞘,便一把夺了过來操在手里。
那贱人见宋江抢刀在手,愈发扯着嗓子喊叫:“黑三郎杀人啦!”
阎婆惜不喊还不打紧,这一喊,愈发刺激了宋江的冲动,促使他生出这个念头來。
宋江这一肚子恶气正沒处撒,还不等阎婆惜再叫第二声时,宋江左手猛地一把按住那婆娘,右手刀起刀落;去那贱人心窝便是一刀,鲜血四下飞溅,染红了宋江的手,也染红了宋江的眼眸。
却不想,那贱人命大,这一刀却还不死,只是愈发拼命地喊叫:“杀人啦!”
宋江惊的慌了,扯着那贱人的头发,噗噗连番戳了七八刀,宋江这才解气,一松开手,扑通一声,阎婆惜满身是血的身子沉沉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