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一那厮这般不识相,便也顿时怒了,大喝一声道:“秃驴无礼!先拿你來出口气!”说罢便挺起手中朴刀迎着那奔來的和尚斗了起來。两个就在林子里一來一往,一上一下地单挑起來。直斗到四五十合,仍然不分胜败。
又往后斗了近百回合,那和尚卖了个破绽虚晃一招,便就此跳出圈子外來,声音犹如奔雷一般地喝一声“且歇”。杨志闻言,便随他都收住了手。
虽然胜负未分,但是那时的杨志已经暗暗喝采道:“哪里來的和尚!真个好本事!洒家才是勉强敌得住他!”
这时候,却听那和尚叫道:“兀那青面汉子,你是甚么人?”
杨志应声答道:“洒家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东京制使杨志的便是。”
那和尚一听立刻面露惊喜之色,道:“久有闻名,却不想的在这里与哥哥相见!”
杨志听得那和尚晓得自己,但是仔细瞧瞧却着实着这和尚眼生,便不禁有些讪讪地问道:“不敢问,师兄却是谁?缘何晓得洒家姓名?”
那和尚一拍他那毛茸茸的胸脯道:“酒家不是别人,正是那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鲁提辖。因为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却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见酒家背上有花绣,都叫俺做花和尚鲁智深。”
杨志笑道:“原來是自家乡里的兄弟。俺在江湖上多闻师兄大名。听得说道师兄在大相国寺里挂搭,如今何故來这里?”
鲁智深叹了口气说道:“不说则已,一说起來,洒家这肚子里就窝着那娘的一股火气,正当是一言难尽!酒家原本是在大相国寺管菜园,可是,遇着那豹子头林冲被高太尉要陷害他性命。俺路见不平,直送他到沧州,救了他一命。不想那两个防送公人回來对高俅那厮说道‘正要在野猪林里结果林冲,却被大相国寺的鲁智深救了。那和尚直送到沧州,因此下不得手。’就此,那高俅这直娘贼恨杀酒家,分付寺里长老不许俺再继续挂搭,又吩咐差人來捉酒家,恰好洒家却得一伙泼皮通报,不曾着了那厮的道,俺一把火烧了那菜园,一赌气便走在这江湖上了,东不着落,西不着落,游荡了多处地方却也沒寻到个落脚的地方,后來到了孟州十字坡,险些儿被个酒店妇人害了性命,那店家把酒家用蒙药麻翻了正要做了人肉包子去,却恰好得他的丈夫回來的早,见了酒家这般模样,又瞧见了俺的禅杖戒刀,他着吃惊,连忙取了解药救俺醒來,后來问起酒家名字甚是投缘,便留俺过了几日,结义酒家做了弟兄。那人夫妻两个亦是江湖上好汉有名的好汉,江湖人称他做菜园子张青其妻为母夜叉孙二娘,一对夫妻都是好义气。洒家便在那里一连住了四五日,打听得这里二龙山可以安身,酒家特地來奔那邓龙入伙,叵耐那厮生恐洒家是什么灵蛇教的奸细,如何都不肯安着酒家在这山上。洒家听的闹了,便和那厮争斗,谁想那厮却又敌酒家不过,被只把这山下三座关牢牢地拴住,又沒别路上去。那撮鸟由你叫骂,只是不下來厮杀,气得酒家正苦,在这里沒个委结。不想却是大哥來了!”
杨志听得心生大喜,道:“那厮沒甚本事,却也來占山为王,哪里由得了他,被咱俩兄弟撞见,活该那厮倒霉。你先莫急,咱们却先找一处酒家填饱了肚子,却再來与他们理会。”
鲁智深听着摸摸自己早已咕咕叫的肚子,憨厚地笑笑便点头应了,倒提了禅杖一同与杨志离了那二龙山脚,捡了条官道一路走了去。两人约莫行了几里路,便瞧见路边不远处有一家酒肆,此时,也恰逢日落西山,两人瞧着便欣然前往。
两人进了那酒店,向这桑木桌凳坐了,将兵械就身边倚了。
只见灶边一个妇人起身问道:“客官,莫不要打火?”
杨志道:“先取两角酒來吃,借些米來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还你。”只见那妇人先叫一个后生來面前筛酒,她便往后厨去一面做饭,一面炒肉,自己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