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史进嘱咐百草照顾好陈达和城中受伤的军民后,便送他们下了城楼。在这惨淡的月光下,等再也瞧不见他们一行人的身形,史进才叹了口气,转身和时迁再上城来。
兄弟放心养伤,我不但搞到了水,搞到了粮,还搞到了兵,搞到了退敌的办法……史进一面往上走,一面想起自己的这番话。方才那是为了让陈达安心养伤,才故意说的,现在自己再这么一想想,却显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自欺欺人。
粮草就那么一点,能坚持几天,谁都说不清楚。而近来的一切,什么对史进而言都是头一遭,他从没这方面的经验,心里自然也没什么底,。说白了,这些粮草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等吃完了,还是一样的困顿。更别说什么兵员的补给,陈达将最后一支准备突围的骑兵也折损了大半,现在守城的兵力都明显不足,更别想突围了。眼巴巴地守在城里,更别提退兵之策了。
史进想到此处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
时迁将史进的愁苦瞧在眼里,一手拍了拍史进的背安慰道:“哥哥莫愁,退敌的法子总会有的。”
史进听了,苦笑道:“如今兵困马乏,只会坐吃山空,哪里来的法子?”
这话说得不假,一时让时迁也无处可驳,又听见史进长长叹了口气,时迁心里的一句话在嘴里转了转还是说了出来:“哥哥,吉人自有天象……”
吉人自有天相……史进不由地仰望星空,游目骋怀。梦中的天师也曾说过这话,但天相又在何处?
突然史进想起了什么,向时迁问道:“杨春怎么领兵来了,史家庄和山寨没有官兵么?”
“史家庄没有,山寨山前倒是驻扎了一支部队,但除了每天来山寨前骂阵,也似乎没什么动作。杨春率着史家庄的两千壮士来救,但被官兵逼退,此刻不知扎在了哪里……”时迁越说越低,最后说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史进心里仔细琢磨着,总觉得,以那孟督监刁专的手段,绝对不会只有这么简单。不拿少华山和史家庄开刀,只是派人守着骂阵,这其中必有蹊跷。
其实事到如今,史进就更加明白的瞧出了自己的问题。将领不多,兵力又不足,粮草后勤皆是供不应求,但却又分散了实力去守三处地方。这本来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官兵不是这么窝囊的废物,他们要动手,早就会将我们的队伍打得灰飞烟灭。但他们既然要剿匪,却视破绽于无物,那么他们又是在等什么呢?
史进想不明白,但史进隐约的晓得,他们所等待的东西,已经和自己兄弟们的生死挂上了关系。他们等到的时候,也就是大伙决一死战的时候!
就在史进在这里沉思的时候,突然城头上吹起呜呜咽咽的牛角笛。史进凝眸一瞧,只见官兵有如蝼蚁一般,浩浩荡荡往华阴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