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彦的军帐出来,徐卫努力使自己的情绪恢复平常。在弟兄面前,你可以稍显真实一些,但将士们只需要看到你威风凛凛的模样。尤其是在即将以弱势兵力进『逼』丹州的时候。
丹州是陕西东部最小的行政区划,整个州只有一县两镇,州治所就设在县城里。而且城池规模极小,那城墙架一木梯就能上去,没有防守的意义。活女新败,只要自己的部队一踏进丹州地界,金军就有可能弃城退往延安。那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大帅!”吴玠行『色』匆匆,面带焦急之『色』。
徐卫迎了上去,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踏白前军刚刚刺探回来,丹州增兵了!”吴玠小声禀报道。[]宋阀429
什么?丹州增兵?这怎么回事?丹州地小城薄,根本不值一守,在这里增兵抵挡我军,只不过是徒增伤亡,娄宿是怎么想的?他应该知道,活女统率金军精锐,在平原上打野战,都没能挡得住我。据丹州城打防守战,他更不是我的对手!难道是想拖延时间,从别处调兵?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我只需要往北挪一挪,就等于把刀架到娄宿脖子上。他确实有可能七拼八凑一支部队,拼死挡住我一时,以求腾出手来调兵遣将。不过这样一来,就添了不少麻烦。我若挥师去攻丹州,虚实马上就会被金军看出来。毕竟自己手里现在能战之兵不满万。可如果继续扎在同州不动,尽管娄宿可能已经在从鄜州调兵,但时间一久,对方就会怀疑。
“是个难题。”徐卫自言自语道。
“大帅,咱们的战报已递上去,宣抚处置司应该会调集兵力来增援。只是不知道几时能到,再拖延日久,恐若女真人怀疑。”吴玠知道徐卫在担心什么,适时说道。
哪料徐卫摇了摇头:“宣抚处置司也无兵可调。”
“这,不至于吧?”吴玠有些吃惊。
“现在泾原徐经略的日子也不好过,从环庆调兵是不太可能了。徐宣抚手里也没有部队,除非把我四哥调来,但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秦州方面了。”徐卫心里虽然急,但表面上仍不『露』分毫。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娄宿确信自己大军压境。
正琢磨着,却望见今日负责大营值守的徐成风风火火撵过来,人没到,声先至:“报!大帅!陕州兵马都钤辖在营外求见!”
谁?陕州兵马都钤辖?五哥?徐卫心中一动,抬脚就往营门口而去。不一阵,隔着老远的距离,他就看到十数骑立在营门外。那当前一个,不是徐五是谁?不由得加快脚步,对方一见,十数骑全部下马恭候。
“陕州兵马都钤辖徐洪,见过徐经略。”正当徐卫要满怀热情地叫上一声“五哥”时,徐洪却已经抱拳俯首。
他这么一弄,倒让徐卫不知如何自处。论资历,徐洪老早就在山东作军官。论军阶,他也是作个一方帅守的。论年纪,他是堂兄,这于公于私,也不应该受他的礼。徐卫一把逮住他双手,笑道:“哥哥怎地这般客套?”
徐洪抬起头来,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徐洪徐良两个,都是徐绍的儿子,打一个娘胎出来。可徐良生得儒雅不凡,风度翩翩,尽得徐绍真传。但这个徐洪却完全不同,身长不到七尺,但极为壮硕,或许是长年都在带兵打仗的缘故,皮肤黝黑,如铁似钢。方面,高鼻,尤其是颌下那一缕红须分外醒目。
“自大名府一别,我听得最多的,便是你的捷报频传。为兄实感钦佩!你当得起我这一礼!”徐洪真是个实在人。
“哥哥休夸,来来来,营里请!”徐卫拉着他的手,直投营中而去。
到帐中坐定,奉上茶水,这两个虽是堂兄弟,但见面的次数也就那么三两回。而且徐洪这个人不象他的弟弟徐良,不善言辞,为人刚直,跟谁都不算特别热络。无论徐卫怎么跟他拉家常,他都不冷不热的回应。若说到他父弟,干脆不开腔。徐九讨了个没趣,遂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来。
“哥哥驻兵陕州定戎,因何到此?”
“日前听闻你在华州击败金军,为兄也联络各路义军,兵出中条山,袭取了河中府。我本以为,你会立即撤回长安,哪知你一直按兵不动,这却是为何?”徐洪问道。
徐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兄长且说一说,弟为何要立即撤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