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亲军步军司都指挥使何灌官邸
数月以来。这何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幸运的是,咱们太尉站对了位置,拥立新君有功,接连受到升赏,被官家重用。身跨两大要害衙门,全面主持朝廷军务。可今天,全府上下一片忙碌,据说太尉要宴请重要的客人。一大早,仆人们就跑到市集排队抢购新鲜菜蔬。看这阵仗,莫非是朝廷哪位红人?李纲?吴敏?
没到正午,客人已经到了府上。何府仆人们赫然发现,怎地那小徐官人也在?除他之外,还有一名年近六旬的长者,一三十出头的军官。何府家仆久在京城,各衙各部的上官大多认识,可这两位却眼生得紧,不知是哪路神仙?
花厅上,徐彰三父子正襟危坐。那送茶水的丫头们看到这场景,连大气也不敢喘。心说不得了,这三位一看便知军人出身。一丝不苟,站如松,坐如钟,完全不似那班文臣。不多时,一身便装,活像位居家员外的何灌从里间转出,远远便高声笑道:“哈哈,天甫兄,稀客稀客。”
徐家父子三个同时起身,徐彰抱拳笑道:“叨扰太尉了。”[]宋阀115
何灌快步上前,执住他双手,佯装生气道:“哎,这么说就见外了。如今你任步军司副都指挥使,我二人一殿为臣,又同衙共事,岂不是缘分?况且,本官早闻天甫兄之名,只是不得相见,如今共主步军司,足慰平生。”
徐彰听他如此抬举,谦逊几句。何灌又瞧向徐胜,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天甫兄长子吧?”
徐胜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太尉,何灌频频点头,称赞道:“好,将门虎子果是不凡!我听犬子何蓟提起。当**部浴血奋战,不愧为忠直之士。兄长虎父无犬子,令人羡慕啊。”
徐胜称谢,何灌这才瞧向徐卫,略一点头,含笑示意。席面已经备妥,宾主都入饭厅,何灌之子何蓟因公务在身,不在家中。席间,何太尉殷勤劝酒,十分客气。倒让徐彰徐胜两父子不大自在,好在徐卫与何灌已经熟悉,才不免尴尬。
酒过数巡,徐胜见父亲迟迟没有敬太尉一杯的意思,便自己斟满杯中酒,起身敬道:“听我家九弟讲,这一路来,太尉诸多照顾,替他周全。家父身体抱恙,不能饮酒,这一杯卑职便替父亲敬太尉。”
何灌看了徐彰一眼。举杯道:“徐九这后生,我看到着实喜欢。不是何某说场面话,军中年轻一辈,我最看好他!”
徐卫听到这里,也起身举杯:“太尉谬赞了,这一杯,我兄弟二人同敬。”
何灌十分受用,给足了两位晚辈面子,起身单手执杯与他们对碰,一饮而尽。又喝一阵,说些闲话,都不提及公事。徐卫暗思,靖绥营扩编虽然完成,但军官奇缺,又特别是有实战经验的统兵官。何太尉当初答应帮忙,自己应该借着这个机会问问。
刚想到这里,便听何灌替父亲倒酒时说道:“条件有限,怠慢了。来来来,今天咱们只叙私谊,不谈公事,一醉方休!”
人家都这么说了,徐卫自然不好去多嘴。酒席吃完,何灌又请奉茶,用些瓜果。仍旧不谈公事。徐卫正盘算时,忽见那何书莹贴身丫头沐屏送水果进来。见了徐卫,嘴角抿笑,深深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见到她,徐卫突然想起张九月来。上一次来何府时,曾听何书莹说已经替九月找好了婆家,准备出嫁。若真是如此,那苦命的丫头也总算有了个归宿。倒不知哪家少年有这般福气,娶到如此善良的姑娘?
正胡思『乱』想时,又听何灌向父亲问道:“天甫兄,徐卫该到弱冠之年了吧?”
徐彰点点头,答道:“下月便年满二十。”他这人虽然作了几十年的军官,但至今不习惯官场上这套往来逢迎之道,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绝不会多一句话。好在何灌也是军人出身,并不介意。
“哦……”何灌听罢,含笑长长的哦了一声。听得徐卫心头一跳,这一声哦,可有些暧昧啊。再看太尉,把玩着茶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厅内一时寂静,气氛便有些尴尬了。一阵之后,何灌将茶杯放回桌上,正准备开口。徐彰却站了起来,拱手道:“今日叨扰府上,多谢太尉盛情款待,待安顿下来。改日也请太尉赏光。”
何灌话已到嘴边,但人家已经起身告辞,他也不好强留。心想,以后一衙共事,有的是机会说话,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徐卫至少半年之内都在牟陀冈练兵不是?遂起身相送,一直送至府门外,方才停步。出了何府,徐卫便要回牟陀冈驻地,父子三人分别不表。
再说何灌送走了徐家父子后,因为多喝了几杯。颇有些醉意。便到书房歇息片刻,今日一聚,看得出来徐彰是个固执古板之人,徐胜倒是机灵些,可这父子两人却与徐卫完全不同。徐家日后,必在徐九身上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