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东西在陈若愚的箱子里,凭什么说是我拿的?”
“你刚才不是说我有不在场证明吗?陈若愚那天只上了一节课,她早早就去了图书馆。她的时间比我多,嫌疑也最大。”
虎平涛笑了,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圆珠笔,一方镇纸,一颗回形针,在桌面上摆成一个不规则的钝角三角形,慢悠悠地说:“镇纸是女生宿舍,圆珠笔是教学大楼,回形针是图书馆。去你们宿舍之前,我先去保卫科看过笔录,又在这三个地方来回走了一圈。从女生宿舍到教学楼,正常速度步行需要六分钟;从教学大楼到图书馆需要四分钟;然后是图书馆到宿舍,需要五分二十秒。”
“陈若愚第一节课后就去了图书馆,那里的监控录像表明她在时间上没有问题,恰好位于从教学大楼至图书馆的正常速度步行区间。馆内也有监控探头,她坐在北区十五号桌,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她在桌子与书架之间来回,共有四次起落。”
“你是在陈若愚之后两分钟抵达图书馆的。就坐在陈若愚对面,看书时间大约二十多分钟,然后你就对陈若愚说是要上卫生间。从你离开到回来,长达十七分钟。”
段芷晴脸上的肌肉在微颤,她急急忙忙连声辩解:“你都说了图书馆大门口有监控。我当时的确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可我没有离开图书馆啊!如果我走了,保卫科那边根本不用查,只要看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关键问题。”虎平涛从办公桌前离开,回到原来的位置,正视觉着段芷晴:“学校保卫科的人毕竟不是警察,很多事情无法做到专业。事发当天,他们虽然对四零五寝室,包括你在内的每个人做了单独询问,却没能发现其中的疑点。”
“笔录显示,你们对各自第二天离开寝室时携带的个人物品做了描述。除了课本,还有一些私人物件。张鸿雁、李文玲、陈若愚都说过,你那天带了个一个很大的包,但里面没有绝对没有失窃的化妆品,而是塞了两件衣服。这事儿你是早上起床后,当着她们的面做的。塞衣服进包里的时候,张鸿雁还问你“去上课干嘛要带另带衣服裤子?”你回答说:来了例假,如果弄脏了就换一套。”
“很完美的答复,也符合常理。”
“呵呵,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说到这里,段芷晴双眼发直,面无血色。
她死死抓住椅子扶手的指头抠得越发紧密。
“保卫科做的笔录很详细,甚至详细到对四零五寝室每个人当天的服装款式和颜色都有记录。我相信他们在查看女生宿舍和图书馆监控录像的时候,把这些因素都带了进去。正因为对比的过于细致,才尤其注意你那天穿了一件淡蓝色上衣,白色长裤。到了查看图书馆监控录像的时候,选择性忽略了换穿另一套衣服的你。”
“在卫生间里换衣服只需要几分钟。虽然我没有看过监控录像,但不用脱掉里面的,只要在外面罩上一层衣服,再加上一顶帽子,整个人就显得臃肿。如果不仔细看,就很难分辨。”
“接下来,就是回到女生宿舍,盗取李文玲的化妆品,塞进陈若愚床底下的箱子。做完这一切,你离开宿舍,回到图书馆,在卫生间换回原来的衣服,如无其事的回到桌前看书。”
段芷晴的脸色一片惨白,她感觉浑身发冷,望向虎平涛的目光已经从畏惧变得凶狠:“你这简直就是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如果是我做的,还是按照你刚才说的这般操作,保卫科只要翻看以前的女生宿舍出入记录,就知道肯定是我偷了李文玲的化妆品。毕竟同样的衣服我以前肯定穿过,根本躲不过去。”
“这正是你的精明之处啊!”虎平涛叹道:“只要多花点儿时间,走走学校周边的服装店,我相信肯定能找到你在案发前一天的购买记录。一条裤子、一件外套、一顶帽子……这三样花不了多少钱,尤其是附近的服装店价格不会太高,毕竟学生没什么钱,再说又不是什么品牌货,标高了根本卖不掉。”
“灯下黑,这是正常人的思维。既然你们四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保卫科就没理由对四零五寝室进行第二次搜索。你一定想好了要毁掉那套衣服。要么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要么剪成碎片带出去。总之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不能耽搁太久。”
看着僵坐在椅子上,如同雕塑般毫无动静的段芷晴,虎平涛认真地说:“要不我们现在回去,我保证,一定可以在你的箱子或柜子里找到那套衣服。打开陈若愚的箱子,也肯定能找到那套失窃的化妆品。”
“不得不承认,你的确精明过人。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把火烧到你自己身上。你应该是从前一天看到李文玲拿出化妆品的时候,就开始酝酿计划,并不断将其完善。你很清楚,那套雅诗兰黛体积太大,拿出去肯定会引起注意,只能先藏在某个地方,等待风声过后,再悄悄拿出来。”
“陈若愚是个很好的选择。她性格文静,平时喜欢看书。”
“退一步来说,就算保卫科查舍的时候发,在陈若愚箱子里发现了失窃的化妆品,你也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到她身上。就像老话说的:抓贼拿赃。从她箱子里搜出了赃物,真正是百口莫辩。”
段芷晴盯着虎平涛,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只有难以形容的恨意。
“很恨我是吗?也许我会成为你生命中第一个恨之入骨的人。”虎平涛缓缓直起身子,冷冷地说:“这不奇怪。所有被抓住的罪犯都这样,看警察就像看待杀父辱母的仇人。但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尤其是李文玲,还有陈若愚。”
“替她们着想?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段芷晴彻底抛弃了所有伪装,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李文玲家里那么有钱,好几千万,如果不是她1妈妈做生意,她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还有陈若愚,也是不缺钱的,只不过她为人低调。她戴着一块手表,百达翡丽,我上网查过,至少二十万。”
“二十万……呵呵,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她们生下来就能锦衣玉食?我就得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小没了爹,我娘还要改嫁,后爹是个心黑的,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还要我早早出嫁给他儿子换彩礼讨媳妇……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