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钦陵听到此话后,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天已经快黑了,就让士兵们歇息吧,命人连夜伐木,明日一早,前往三河口度河!”
“是,将军!”亲卫退去。
而此时,高舍鸡领着两百斥候队把最后一袋巴豆撒进干草堆后,便命人趁着夜色退出了祁家集,退向了百里外的果子山,那里也是他们到祁家集时选好的落脚地。
当夜幕降临,祁家集的民居内的百姓被赶了出去,吐蕃兵根本不会有什么军纪可言,好色的吐蕃兵便钻进了有女人的土坯屋子,可劲儿糟蹋着汉家妇女,好在祁家集大多数人躲进了山里,留下的也不多。但终归是遭了秧。
此时此刻,论钦陵丝毫没有睡意,他派人专门照看他的“卓玛”,而后在长子弓仁的手中接过了一根烤得金黄的黄羊腿。他取下腰刀在那金黄的羊腿上割下了一块肉。而后放到嘴中咀嚼起来,年纪大了牙齿也不好用了。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大周魏王送给他的粟米和稻米。只可惜这二物随着互市的关闭,吐蕃的集市上很少看到了。就连他这样的贵族也是偶尔吃到一顿。毕竟大周的粮食也不多,而且灾荒不断。
不过,若能打下陇右。至少可以吃到麦面,对于牙齿不好的吐蕃老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要打下整个陇右是非常艰难的,而且吐蕃不善于守,更没有大周的文化熏陶,难成气候。而吐蕃的路在西域诸国,还有以及神山的另一侧,若能征服西域。昭武九国,而后再南下度过信度河,便可征服整个天竺,到那时吐蕃便足可以和大周抗衡。
但是。对于如今的论钦陵和他的葛尔家族来说,已经不应该去想这些东西了,赞普的目光短视,而自己也已经老矣,这个构想他只能带到神山去了。
看着长子弓仁,他感到了欣慰,才能虽不及自己,但却拥有汉人孝子的品质,忠孝仁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勇士,论钦陵站起身,丢下了金黄的羊腿,而后把腰刀插在了腰间,出了军帐,看到篝火上依旧烤着黄羊,还有那正在被蹂躏的汉家女子,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阿爹,天冷,回帐吧。”弓仁恭敬地说道,他是一个四十岁的汉子,在家中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他爱着他的妻子,所以从不找“野女人”。
论钦陵仰头看了看天空,说道:“汉人认为,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吐蕃地处高寒,土壤贫瘠,以农牧立国,文教远不及中原汉人,若汉人不内斗,焉有我吐蕃之机会。可如今我吐蕃赞普视我葛尔家族为眼中钉,若此战胜,我葛尔家族或许立威而树威信,若败,我葛尔家族也就走到头了。族中你虽是长子,但我吐蕃跟汉人不同,你叔叔赞婆之能力比你强盛十倍,族长之位由他接替,你可明白?”
听着父亲这如同遗言的话,这位面目黑红的中年男子露出了悲伤,但依旧躬身道:“父亲所言,孩儿谨记在心。”
到了此时,论钦陵便吩咐道:“传令下去,放过那些汉家女子,伐木的伐木,休息的休息。”
弓仁躬身领命而去。
当两个时辰过后,很多吐蕃士兵开始腹泻不止,马匹也大量地开始拉稀,士兵以为是水土不服,便丝毫没在意水中有腹泻之药。
等到了清晨,论钦陵出账后,闻到了一股股冲天的恶臭,定睛一看,只见祁家集的大街小巷里全部是一滩滩稀屎,有的帐篷之外便流满一地,帐中的士兵丝毫没有动静。
论钦陵顿时感到了不妙,这个时候,专门负责照看他的“卓玛”的马夫来了,哭喊着说道:“大将军,您的坐骑它拉稀起不了身了。”
论钦陵大怒,一脚踹开马夫,而后直奔马棚,却看到整个马棚的好马都倒地不起,打着突。他的卓玛看到他后,悲鸣一声,想要挣扎着起身,却丝毫无力。
论钦陵大吼道:“斥候呢?我的斥候呢?给我把朗格叫来!”
亲卫赶紧出去,不多时便急匆匆地跑来,说道:“朗格昨夜一夜未归。”而后缓缓说道:“听说有人看到他抱了个汉人女子钻进了草垛里去了,但我们的人搜寻过,没有人。”
论钦陵长叹一声,说道:“这都是你们做的好事,祁家集本是大村落,被你们祸害了,村民自然报复,去统计一下,有多少人起不了身?”
亲卫立刻告退,论钦陵则陷入了沉思,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但他实在想不出,如今自己奇袭临州,可谓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