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虽然已经四十有六,但他的心态却十分年轻,茅庚称他先生他反而不喜,非要人家称他同甫兄,茅庚对于如何称呼,倒也随意,便直呼‘同甫兄’——同甫是陈亮的字。
陈亮对这一点大为赞成,他自诩名士,绝不肯自坠名头,这一点上倒是不须茅庚特意提要求。陈亮昨日见识了茅庚制作的时表,那时表做功异常精细,计时更是精准,这让陈亮印象深刻,自然明白茅庚在制作方面十分讲究,这一点也对了陈亮胃口,陈亮人虽落魄,眼界却很高,对于器物也颇有鉴赏眼光,当下点头道:
“易生所说的这一点,愚兄极为认同,愚兄昨日喝酒的时候妄言他日要为官家营建皇宫,即算不能营建皇宫,愚兄也应该对得起自己的名头吧,昨日听易生说除了这水泥,将来还会有诸多用来盖房的新东西。呵呵,愚兄就喜欢建造大宋首屈一指的房子,就如同易生老弟独创的时表和水轮绞盘那样,那才是我陈亮愿意做的事。故而,老弟实在无须担心愚兄将那营建之事办砸。”
茅庚微笑道:
“同甫兄,我相信同甫兄一定会不负所望,我们就是要引领大宋营建的新潮流,除了水泥,以后的瓦也会有所不同,楼板也会有所不同,窗子也会不同,总之,陆续会有诸多大宋原来不曾有的新奇材料造出来,用这些材料盖出的房子也千姿百态。同甫兄若是有兴趣,盖房子也能盖出很多花样,比如说可以盖二十层三十层,到时候,同甫兄甚至可以说,我们每年都在盖大宋最好的房子。同甫兄,我们约定,我们将来要盖的房子,要一年比一年盖得好,还有,要一年比一年盖得高。我这么说,同甫兄满意了吧!”
陈亮本来还有一点觉得盖房子不过是砖瓦匠才干的下等活计,内心多少有些不屑于此事,只是茅庚这里确实有一种魔幻般的吸引力,偏偏自己怀才不遇,做官无门,自己虽然交游甚广,却苦无一门营生可以用上这些人脉,想想房子是谁都要盖的,茅庚这里既然可以盖出大宋最好的房子,说不定这便是很好的机会。当下再也不觉得盖房子贬了自己身价,脸上洋溢着笑容,连声道:
“愚兄信得过易生,易生也要信得过愚兄才对,愚兄当然是要盖就要盖最好的房子。”
茅庚觉得陈亮骨子里很狂,此话应该不假。随即却不得不揭陈亮的痛处:
“第二桩事,就是请同父兄少喝酒,同父兄喝酒之后,便可能误事。故而我们这里,包括我在内,有一个规矩,就是喝酒之后不出账,喝酒之后不签约。这一桩事,还请同甫兄也照样遵守。”
陈亮也知自己多误事,也只好点头。
茅庚一看陈亮点了头,心下一宽,当下对陈亮说道:
“我观同甫兄正值壮年,就已经驼背,脸容略显憔悴,我这里配有一些药丸,送与同甫兄,同甫兄吃了之后,应该会好一些。”
陈亮闻言有些感动,心说这位茅老弟倒是很体贴人呢,口中问道:
“不知是甚么灵丹妙药,易生炼制的,必是灵验之药。”、
茅庚初步断定这位陈亮缺钙,在牢房里呆久了,就不见阳光,就必定缺钙。自己正好配制了微细碳酸钙,正好可以让陈亮补补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药有保健之效,药名就叫做‘巨能钙’,吃了巨能钙,同甫兄,盖起房子来,就特能盖,巨能盖!”
“真的吗?”
“这个当然,吃了巨能钙,同甫兄写起文章来也一定会洋洋洒洒,我们的《新报》还等着同甫兄的大作呢!《新报》的润笔费还行。只是有一点,不谈时政,同甫兄,行不?”
补钙并不补脑,茅庚这一说就有点糊弄陈亮了。
但陈亮一点也不疑有他,只要有润笔费,写文章还不是小菜一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