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脚步声并不响亮,不过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听来却格外清晰。两人收回目光,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人从远处走来,当头的是提着灯笼引路的飞凤女卫,朦胧的灯火光下,隐隐约约可见一个盛装美人正在走来。
片刻之后,几个人走进水榭,这时陈枭他们才看清楚了,李清霞身着西夏盛装,美艳不可方物,又充满了异域风情,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单就样貌而言,绝对不逊色于耶律特里等女了,不过在陈枭的感觉中,其在风情上却远远不如自己的妻妾们了。
只见李清霞来到两人面前,微微颔首道:“李清霞见过燕王!”她自称李清霞而没有自称大夏使者,一来是想拉近双方的距离,等会儿好说话,二来是觉得‘大夏’这个称呼在对方面前实在是有些自曝其丑的味道,可是要谦卑下来她又不愿,所以就索性不提这些了。
陈枭微笑道:“李姑娘不必客气,请坐!”
李清霞朝陈枭微微躬腰颔首,算是谢过了。看了一眼坐在陈枭身边的那个绝色美人,问道;“这位一定是王妃吧?”陈枭微笑着介绍道:“这是耶律王妃。”李清霞立刻想到了对方的身份来历,微微颔首道:“我对耶律王妃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耶律特里微笑道:“公主不必客气!”随即感慨道:“亡国之人哪里当得起公主如此称赞!”微微一笑,纤手一展,“公主请坐!”
李清霞微微一颔首,走到两人对面坐了下来。金家姐妹立刻上来为三人斟满了酒,然后退下。
李清霞端起酒杯,对着陈枭和耶律特里道:“我敬主人家一杯。”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来,均一口干了。李清霞微微一笑,也仰头干了杯中酒。这杯酒一下肚,双方之间的关系好像拉近了很多。李清霞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要是我们双方之间能够永远这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该有多好!”
陈枭笑道:“世上的事从来都说不定的,也许很好的朋友转眼之间变成最凶恶的仇人,也许仇人转瞬之间又变成亲密无间的朋友!公主不必太过介怀,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何必自寻烦恼!”
李清霞暗道:‘你可真是一头狐狸,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看了一眼陈枭,点头道:“燕王这话太对了!想我们和宋国之间的关系便是如此,真难说我们和宋国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陈枭笑道:“公主能明白这一层就好了!”
李清霞道:“如今我们和宋国之间是什么关系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和燕云的关系。有一件事情我十分困惑,以燕云如今的实力,以燕王如今的气势,却为何还要屈居于宋国那班昏君佞臣之下?燕王完全可以称帝啊!燕王若称帝,我国必将第一个向燕王上表臣服!”
陈枭叹了口气,“虽说朝廷有千般不是,可是宁教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我不会背叛朝廷!”
李清霞暗道:‘这话谁信啊!好家伙,年纪不大,却比老狐狸还狡猾,居然不露半点口风!’脑子中心念电转,感叹道:“如今像燕王这样忠诚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人人都像燕王这般,恐怕天下就不会大乱了!”陈枭笑道:“公主过奖了!公主不必为我的事操心,倒是公主自家的事情只怕十分麻烦啊!我听说公主已经被西夏皇帝剥夺了大权,明明是个经天纬地之才,却被当做一个外交使臣使用!公主虽然一心为国,只怕也难免心中悲愤吧?”
李清霞明知陈枭是故意挑动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些话却都如同钢针一般刺在心里,是啊,自己一心为国,可是换来的却是父皇的猜忌和敌视,自己如此劳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枭微笑道:“以西夏目前的情况,别说我燕云了,只怕吐蕃你们也对付不了啊!”李清霞的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李清霞一直担心的事情就是两件,一是燕云的威胁,二是吐蕃人的威胁,燕云的威胁还不是迫在眉睫的,她更担心吐蕃人为了弥补之前的损失而对己方用兵,己方如今残存的兵力主要屯驻在东南用以防御燕云,而在吐蕃方向上的守御力量却是十分空虚,一旦吐蕃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陈枭笑道:“我倒可以给你们出个主意。”
李清霞下意识地看向陈枭,眼眸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期待之色。陈枭道:“党项人本来就处在中原王朝的统治之下,数百年来就是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西夏的国家地位,其实从来没有获得过别人的承认!如今西夏危殆,国势艰难,于其最终遭遇灭顶之灾,不如就趁现在归附我们燕云,西夏至少可以免掉一场大灾祸!”
李清霞见陈枭的主意竟然是这样的,愤慨不已,大声道:“我们西夏虽然危难重重,但也绝不向人屈膝投降!人活百年,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陈枭心中钦佩,这样的女子,只怕绝大多数男子都无法与她相比,如此想着,眼中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钦佩之色,旁边的耶律特里的眼中也流露出了钦佩之色。
陈枭道:“人生百年,是名声重要呢还是生活重要?就算公主愿意一死殉社稷,可是百姓们呢?”李清霞心头一震。陈枭继续道:“你们要选择这条不归路,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可是凭什么强迫百姓们也跟你们一道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果?这样,岂不是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