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柏轻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怜的孩子,这三年没吃过一顿好的吧,从天堂到地狱,你父亲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他最宝贝的女儿……”
“常叔叔,我没事。”
倪慧哼了一声,“暖暖自己都不伤心,你难过什么!”
“你怎么说话呢!”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安暖赶紧转移话题,“常叔叔,我今天不住在这里。”
常柏立刻看向她,宠溺的说道,“傻丫头,你不住这儿那要住哪里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常叔叔,这里离市区太远,我住这里不太方便。我已经跟我朋友联系好了,暂时住在她家,然后找份工作。”
常柏坚决反对,“不行。”
倪慧眼里原本还有股窃喜,这会儿冷了下来,闷哼道,“为什么不行?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当然要想办法养活自己。现在的女孩子,哪还有养在家里的,我们家梓馨不也在外面工作,也没见你心疼过呀。”
“暖暖跟梓馨不一样,暖暖大学都没毕业,又坐过牢,到哪儿去找好工作。你先在这里住着,把大学读完,把文凭拿到,常叔叔再想办法给你找份体面的工作。”
倪慧嗤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常柏呀,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还敢夸这海口,也不怕闹笑话。若不是儿子有用,养着我们,我们能过上这么优越的生活,你到哪儿去给她找体面的工作?”
“你……”
安暖放下了碗筷,微笑着看着常柏,语气坚定的说道,“常叔叔,我已经跟我的朋友说好了,今天就搬去她家。”
“什么朋友?”
安暖顿了顿,诚实的说道,“我在监狱里认识的,她半年前就出狱了。”
“坐过牢的能是什么好人!”常柏说完就后悔了,尴尬的解释道,“暖暖,常叔叔没有其他意思。”
她笑着道,“常叔叔,我知道你很疼我,我也不可能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总要自己学着长大。这三年我都能挺过来,相信我,我一定能好好照顾自己的。”
——
安暖的坚持之下,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常家。虽然如此,她对常叔叔仍旧心怀感激。
一个人漫步在熟悉又陌生的街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座城市有些格格不入。不习惯这里的喧闹,不习惯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微笑和流露出的轻松神态。
有人说,人生最好不要错过两样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深爱你的人。
此时此刻,她一无所有,无家可归,没有亲人朋友,只有手中紧紧撰着的五十元钱。
找了几家招待所,最便宜的一家也要40元一晚,她没舍得住,拎着行李箱在街角坐了一整夜。
江城的气候很特别,昼夜温差很大,身上单薄的衣服怎么也无法阻挡寒风的侵袭,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在夜色中微微颤抖。
三年了,她还是无法习惯黑暗,每当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追上了莫仲晖,那时候她还是个大学生,他已经在商界赫赫有名。
他们的订婚礼就在家里举办,她和父亲目睹了莫仲晖和别的女人在她的床上翻滚,父亲气血攻心当场昏倒,当所有人着急着将父亲送进医院时,她却傻掉了,茫然的望着眼前熟悉的女人,仿佛只是一场梦境。
“安暖,你说如果你刺杀了我,他会不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那个女人操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直直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犹记得那天她声嘶力竭的喊着‘我没有刺伤她’,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她求救的眼神望向他,换来的却是他的一个巴掌。
最后,她以故意伤害罪至他人重伤,被判了三年。
刚进牢里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在等父亲来救她,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父亲去世的消息。父亲不堪打击,吞了一瓶安眠药,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她许久都没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一天一天的等待,换来一天一天的失望,父亲终究没有出现。
脑海里,那个女人的鲜血,莫仲晖猩红的双眼总挥之不去,还有他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的情景也总历历在目,仿佛到现在,脸还火辣辣的疼着。
她用力按住心口的位置,告诉自己,生活还得继续,天上的父亲还在看着她,她必须坚强,必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