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守孝,睿王府得茹素、素服、禁歌舞娱乐、宴请,也是为此,杜嘉麟特意交代了花匠,花园里尽量打理得热闹些。
秦守念来到花园,看到凤舞画了一副花开富贵图,画上各色花卉巧妙搭配,繁花似锦,颜色鲜艳,跟当前大夏流行的清丽的画风全然不同,看着眼前的画,仿佛能看到灿烂的阳光。
人常说画如其人,虽然有些夸大,但从一个人的字画中多少能反应出书画者的性格或当时的心情。秦守念看到这幅画,心里便升起一种感觉,今天小羽的心情似乎很好。
凤舞给一丛惠兰上了色,回头看了秦守念一眼,轻轻笑着招呼道:“六哥好久没来了,可是有事?今天留下来吃饭吧!晚上吃素有益身体健康。”守孝期间,是要茹素的。不过毕竟是在王府,哪怕是吃素,味道也弄得很好。
“好,那就叨扰表哥表嫂了。”秦守念点点头,看了看凤舞身边的兰泽、田嬷嬷和另外两个侍女,笑了笑没再说话。
凤舞顿时明白过来,将身边的人都打发到远处的回廊里,只能看到他们,却听不到他们说话。
“六哥有事请讲。”
秦守念低声道:“这事……你也知道,家里大哥已经废了,二哥身体又不好,也只剩下我了……”
“怎么?你要说亲了?”凤舞不等他说完便接过话来,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说亲了。阿九跟你一样大呢,都大婚了。呵呵,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如今你母亲是不大方便出门帮你相看,不过不是还有你大嫂么?若是你大嫂不肯帮忙,你可以找你姑姑帮忙。我现在得守孝呢,可帮不上你的忙。”
“小羽,我来不是为这个……是祖父和爹爹让我来的,他们让我问问……”秦守念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话都到嘴边了,还是没说出口。
“呵呵……”凤舞忽然冷笑两声道,“他们知道了?是不是在府里骂我?”
虽然凤舞懒得理会秦府的事,没有天天过问秦府的消息,但她交代的是,只要跟她或睿王府有关的消息就必须当天禀报,所以今天秦守念的来意她早就知道。刚才她故意岔开话去,就是希望六哥知道她不想说这个,没跟她提。但六哥明知道她会不高兴,还是开了口。
寿王突然不能人道,暗中找了不少大夫看过都没有用,后来忽然想起当初秦守仁就是这么被废了的,怀疑是凤舞所为,便找到秦家。
秦家老太爷也没有派人核实这个消息,当时就愤怒地骂了她整整一天。就是她那个便宜老爹秦羿老爷也埋怨她太心狠,不看兄妹情分。
可是现在的凤舞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了,现在她是睿王妃,不是他们可以拿捏得。于是,秦家老太爷和老爷就让秦守念这个唯一能在凤舞跟前说得上话的人来,想请她高抬贵手,帮寿王和秦守仁治病。
秦守念沉默了一下才道:“小羽,我知道大哥和寿王殿下都对你不好,你们有今日也是应得的惩罚,但这种惩罚不仅惩罚了他们,也连累到一些无辜的人。比如大嫂和大姐姐……你看大哥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头了,要不……大嫂要跟大哥和离,祖父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要是大哥大嫂真的和离了,秦家就实在太没脸了……”
“秦家有脸没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忽然一个声音冒出来,冷冷地打断了秦守念的话,正是杜嘉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参见王爷!”秦守念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如果杜嘉麟不再认他做姻亲,他根本连睿王府的门都进不来。他知道杜嘉麟不喜欢秦家,也就不敢再叫杜嘉麟表哥。
杜嘉麟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坐到凤舞身边,看着石桌上的画,欢喜道:“我家小舞真是天下第一才女,这画画得真好!等下画好了让人装裱了挂到我书房去。”
杜嘉麟故意不理会秦守念,秦守念低着头也不敢起身。
凤舞笑着给他使了个眼色,杜嘉麟哼了一声,这才懒洋洋道:“好了,也不是外人,这么多礼做什么?”
秦守念这才平身道:“谢王爷!”
杜嘉麟看着他,开门见山道:“说吧,什么事?是不是想找小舞帮谁治病?”
“是。是我大哥……”秦守念也聪明,从杜嘉麟刚才这一番表现就知道,当初大哥的事、现今寿王的事,虽然是小羽动的手,只怕睿王都是知道并且赞成的。所以,他没敢提寿王,只提自家大哥,希望凤舞能看在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的份上,给他大哥一线生机,也算是给秦家保全颜面。
凤舞正要拒绝,杜嘉麟已经开口道:“王妃还要守孝,不便出门,也不便待客。六表弟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们就不留你了。”
凤舞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我刚刚留了六哥吃饭呢!”
杜嘉麟道:“你要是不打算应承他也就不用留他吃饭了,省得他回去不好交代。”
凤舞顿时醒悟过来,只好抱歉地看着秦守念道:“六哥,王爷说的没错,我要是留你,反而是给你招惹麻烦。你回去告诉秦家老太爷,就说你们家大少爷的病我不方便治,也不会治,让他另请高明。”
既然是惩罚,又怎么能轻易就解除?凤舞给寿王和秦守仁用的药虽然稍有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造成的效果也是一样的,调理方法也差不多。她毫不怀疑,她要是给秦守仁开了方子,秦守仁只要稍有好转,寿王就会开始用。
秦守仁和寿王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给他们下药,凤舞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就这样她和阿九还嫌惩罚不够狠呢!寿王不是在守孝吗?是怎么知道自己得病的?哼!
秦守念失望而回,秦家很快就传出大少奶奶要和离的消息。恒京上下顿时又是一阵风言风语,连秦守仁纵欲过度伤了根本不能人道的消息都传了出去。秦家原本书香门第清贵之家顿时被弄了个灰头土脸,连寿王妃这个出嫁女都受影响。
其实,秦守仁的病只是一个方面,大少奶奶之所以要和离,其实还是因为秦家开始没落。
先是威远侯的爵位被废,崔氏遭天谴,而后崔皇后被废,如今连死都没能恢复皇后之位;秦羿虽然还在户部,但自上次贬职以后就没能升回去;秦家年轻一代秦守仁已经成了废人,庶出的秦守义病弱,就剩下一个秦守念也不过只有个秀才功名。
到如今,不说秦家庶出的几个姑娘全是低嫁,就连秦家嫡出的五姑娘,尽管是寿王妃的亲妹妹也高不成低不就的,和嫡出的六少爷一样,到现在都没定下亲事……
秦家长房眼看就要没落了,却还不死心想要掺和寿王夺储,但凡脑子清醒一些、有些底蕴的家族都不想掺和这事。
寿王府中,杜嘉佑这段时间脾气极为暴躁,打死打发了不少下人。
眼看杜嘉麟马上就要启程回颍州封地,杜嘉佑再也忍不住了,亲自腆着脸去睿王府见了杜嘉麟,想请凤舞帮他看病,被杜嘉麟一口回绝。
杜嘉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说:“寿王身体不适,去太医院请御医就是。本王的王妃医术不精,要是寿王吃了她的药有个什么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再说了,寿王什么病本王也曾听闻一二,不知道寿王还在孝期是如何发现自己病了的?”
杜嘉佑心里恨死了杜嘉麟和凤舞,但想着自己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有用,想着自己一辈子的“性福”,只好强忍着怒火,厚着脸皮恳求道:“九弟何必这样见外,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杜嘉麟冷笑道:“一母同胞又如何?有人连生母的生恩养恩都可以不顾,亲兄弟又算个什么?”
“九弟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杜嘉佑震惊地看着杜嘉麟,半天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母妃怎么死的,不止寿王疑惑,本王也疑惑。那天静安宫里就只有我们四人去过,我们夫妻自己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可以让所有人都怀疑我家小舞,但哄得了我吗?看着一母同胞的份上,本王不跟你们夫妻计较。你倒好,母妃才走多久,你就……哼,既然你不肯老老实实为母妃守孝,本王也只好帮你一把。”
“你,你……”杜嘉佑指着杜嘉麟,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才吭吭哧哧道,“九弟,你,你误会三哥了……”
杜嘉麟冷笑:“我有没有误会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这三年都是要为母妃守孝的,你就不要再多想了,等三年孝期过了再说。”
杜嘉佑没有办法,又担心杜嘉麟将这些话传出去,想着杜嘉麟竟然知道这么多都没有说出去,只给他下了这个不能人道的药说不得还是看了兄弟情分的,哪里还敢多说,当即又说了好话一箩筐,这才灰溜溜地回去了。
而在福王府,福王这段时间也有些不对。但他比寿王能忍,竟然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他本来就还在为赵贵妃的孝期,不亲近妻妾也是合理的。
杜嘉麟和凤舞知道了,越发越觉得福王心思深重,善隐忍,从前只怕真的被他给骗了。
七月底,皇帝正式下了圣旨,责令睿王八月启程前往封地颍州。
八月初,天气已经转凉,杜嘉麟带着凤舞轻车简从离开恒京前往封地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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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封地,又是新的故事,新的开始了。明天的更新估计在上午十一点左右,这里提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