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歆在这里的时间毕竟短,要说实话,还真没什么特别舍不得的地方,似乎不忍心看李燕飞那么不舍,她很努力的对李燕飞挤出丝微笑,“李姐,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李燕飞哽咽着点头,直到傅歆跟着梁晨走出部队,她依然站在原地看着。
江明阳走到妻子身边,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李燕飞转过身看着丈夫,一直都温婉的目光,难得有点咄咄逼人,“张奇真的出事了吗?”
她真的不相信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会背叛自己的信念,背叛自己的国家,他对傅歆的细心呵护,她都是看在眼里,哪里又半分作假。
江明阳避开妻子的眼睛,“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李燕飞有多了解江明阳,大概连江明阳都不知道,即便他刚才不说话,只是避开她眼睛的这个动作,就足够让她明白很多事。
作为军嫂,的确要承受很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看着傅歆越走越远,已经成了白点的背影,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小傅,惟愿你心里能够明白。
……
梁晨打开车门,让傅歆坐进车里后,自己才绕一圈坐进驾驶室里。
傅歆一直都没有说话,情绪非常低沉,梁晨想让气氛变轻松点,打开了收音机,这是他在来的路上随便听的频率。
女主播的声音非常好听,她说完一句关于对爱情的认知“此情,我感动了,亲爱的听众朋友呢,你们感动了吗?”就播放了一首音乐。
别克车的音响效果还算不错,回荡在车厢里的音乐舒缓而轻柔,跳动的音符倾泻在这安安静静的午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连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层未知的情愫。
前奏过后,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傅歆听着,竟然听不出这声音是男是女。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
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
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
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傅歆听着,不知不觉竟然泪流满面,她侧过身,背对着梁晨,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变成小小的一团。
梁晨把车靠边停下,以最快的速度下车,跑到另外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傅歆!”看到泪流满面的傅歆,梁晨吓了一大跳。
刚才,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傅歆的表情,通过她颤抖的肩膀还是判断出她在哭。
傅歆溢满眼泪的眼睛,戳中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他心脏一阵阵的疼,伸出手,想把她紧紧抱住,看到解开安全带,自己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她,却没了那个勇气。
他是学过心理学的,知道这个时候再好听的安慰,都是苍白的,不如让她自己发泄出来。
他就站在车门边看着傅歆,而傅歆则是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昏天暗地。
这是她这么大以来,就连傅世诚去世,都没有这么悲伤的痛哭。
一个女人在车里痛哭,一个脸上写着无奈站在车门边上的男人,很快引起路人的旁观。
有路人想多管闲事一下,还没等靠近车边,就被站在车门边,那个男人犀利冷凛的眼神唬住了。
梁晨除了递纸巾给傅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迎着夜风,他像是这个世界上做最忠诚的勇士,静静的矗守在那里,守护着他要保护的人。
终于,傅歆哭好了,梁晨才再次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在询问傅歆的意见后,他连夜把车朝b市开去。
车开上高速公路,真正的要离开s市时,傅歆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国际化大都市,不管少了谁,霓虹永远那么绚烂,繁华也一如既往的到了极致,这趟s市的时间不长,她却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
梁晨看了她好几眼,才开口,“傅歆,你恨他吗?”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张奇。
“我恨他吗?”傅歆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继而笑着摇摇头,“我当然不会恨他。”
如果不是她,张奇怎么会去动那个一千五百万,如果不动,军中最年轻的,前途无量的少将,怎么会在一夕之间成了“叛徒”。
梁晨想了想,说:“傅歆,你有没有这样想过,哪怕没有你,他总也会去动拿那个钱。”
万事都会有诱因,傅歆只不过刚好是那件事的诱因而已。
傅歆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侧过脸看着梁晨,“你不会以为我刚才哭,是觉得是我害了张奇吧?”
梁晨一怔,“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傅歆笑了笑,“我哭,只是因为想哭,不为任何人和事,至于你刚才说的没有我,张奇也会去动那个一千五百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做那样的假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那个一千五百万,的的确确是因为我,他才去贪污的,所以……”
她顿了顿,忽然加重口气,“即便是恨,也应该是张奇恨我,不是我恨他。”
梁晨其实准备了很多的话,听傅歆这么一说后,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没想到,傅歆会这么爱张奇,都走到这一步了,她都舍不得怨他一下。
傅歆看着他,又说道:“那个离婚协议书,是他放在你那里的吗?”
梁晨看着眼前的路况,摇摇头,“不是,是他放在另外一个人那里的。”
张奇和傅歆的离婚协议书,这是在同一天里,他继让他知道傅歆就是他恩人之后,给他的另外一个意外。
张奇放离婚协议书的那个人,就是梁晨去找的另外一个部队的师长,不管是和张奇,还是和他,都是忘年之交。
接到他的电话,那个师长一点都没意外,直接把张奇放在他那里的,叮嘱一定要亲手给他的东西,给了他。
梁晨打开信封一看,里面装着的就是两份在甲方都已经被人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滋味了,张奇啊,你既然连傅歆会被部队限制人身自由都料到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心理学比他学得好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短暂的幸福,对人的伤害,比起任何伤害都大吗?
所以,梁晨对张奇是非常不满的。
“我不是那种死打烂缠的女人。”傅歆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其实没必要那样做。”
听着傅歆的自言自语,梁晨心头非常烦躁,飞快的转移话题,“傅歆,你还记得……”他把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地址报了出来。
傅歆惊讶地看着他,“咦,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那是个非常偏远的山区,那里的人至今还不是每一天都能亮起电灯,傅歆在上大学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到那里去过一次,也资助过一个得了绝症,为了不影响在外求学的儿子,一直都苦苦坚持的老太太。
“你资助的那个老太太……”梁晨的声音有点哽咽,眼前升起一层薄雾,“其实就是我妈妈。”
这一次轮到傅歆瞪大眼睛,被吓住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她是做梦都没想到,梁晨会是那个老太太的儿子。
梁晨乘全面路况好,飞快的侧过脸和傅歆的眼睛对视上,“我说的是真的。”
“这……”傅歆挠了挠耳朵,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梁晨在下一秒钟,非常认真,而且非常严肃的对她说了两个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