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两人都感觉到了六月酷暑。
在若雪感觉被蹭的地方都快破皮,忍无可忍时,终于解放了。
若雪窘的不行,鼻间闻到一股异味,顿时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不过这时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把卫离撞坏,正要裹衣逃跑,不想转头一瞧,却见卫离趴在榻上,脸撇向一边,拿后脑勺对着她。
难不成因为太激动,毒发身亡了?
若雪脑中浮现了这个非常惊悚的想法,马上欠身去看他。
却见他紧紧闭着眼睛,如玉的俊脸红的不像话,额上晶莹的汗珠闪烁不停,彤红的薄唇轻咬,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的轻轻动弹着……那模样,俨然是个羞的无法见人的可爱少年!
我勒个去!他倒是水仙不开花——尽会装蒜!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谓尽兴的很,最后还可耻的撒娇卖萌,也不知道给谁看?
若雪气的牙痒痒,羞怯神马的情绪即刻不翼而飞,抽过枕头就狠狠拍了他几下,算是为自己报仇:“叫你装x,当心被雷劈!”
他那模样居然比她还害羞,好像他才是被占尽便宜的那一个,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啊?!
※※※※※※
混乱的一晚上总算过去了,尽管当时若雪表现的十分彪悍,胖揍了卫离一顿,可毕竟是姑娘家,过后再面对卫离,总有一种没穿衣裳的感觉,太不安全了!
所以她从一大早就避着卫离,找尽借口不见他。
事情都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好在卫离能遵守诺言,极力把持着自己,虽然如洪泄闸,却保留着她的童真,没有真正坏她的身子。
再来,她也没空长吁短叹,卫离身上还中着毒呢,找解毒圣手解毒是肯定的,但在这之前,她也不能不努力——总要想尽办法试试,看能不能帮他减轻痛苦。囧里个囧!当然不是像昨晚上给他当充气娃娃那样帮他。
在屋子里关了一天,研究了一天,第三日,若雪去济安堂买药材。
济安堂不仅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铺子,里面还有几位能妙手回春的名大夫坐镇,对于卫离身上所中的毒药,若雪有几个问题琢磨不透——说到底她只是懂点药理,配几手毒药而已,若论到医术上的事,她纯粹是个半吊子,还是请教专业的大夫为好。顺便给自己添点药材。
她带着紫露刚进济安堂的时候,有两个人正从里面出来,由于这时候药堂还没有什么人,双方就打了个照面。
不算陌生人,是俊美不凡,一身锦衣华服的周羿和八哥。
“凌若雪?”
不待若雪和紫露出声,周羿已经开口了,他长身玉立驻足在济安堂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若雪,一双黑眸沉若浓浓的墨云,淡淡地抛出一系列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瞧病的吗?什么病?很严重吗?怎么就病了?”
他身后的八哥嘴角直抽抽,第一次发觉他家主子长了一张乌鸦嘴,你说你就不能说点喜庆话和吉祥话吗?
什么倒霉你说什么!
什么不吉利你问什么!
这就难怪人家要和你结仇了。
未免若雪又发飚,八哥赶紧接过话茬解围:“主子,卫家小姐的气色这么好,怎么看都不像身体有恙啦。”
真是的,凌若雪就算真病了,她用得着来这里么?听说卫离极宠她,未必不会给她请大夫?见面就问人家这么晦气的问题,能不被人家打的满头包那是运气好?
八哥真心一点都不同情自个的主子。
听到八哥这样说,周羿并未觉得自己问的有何不妥,但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若雪来。
她的气色果然不错,穿着一袭微微飘动的绫纱湘裙,轻盈翩然的少女身姿愈发曲线玲珑,一张晶莹剔透的脸蛋白里透红,嫩得仿佛掐得出水来,五官精致得就跟陶瓷娃娃似的。
眉若远山不描而翠,唇若涂砂不点而红,长长的睫毛黑黑密密,丰盈的犹如一把毛茸茸的立体小扇子,眼眸澄澈纯净若一泓清泉,眼尾若凤,好似勾勒的眼线一般,微微上挑出夺魂摄魄的冷艳和妩媚。
一头像是上等黑缎子般美丽的长发,梳着未出阁女儿家的发髻,斜插着翠绿色的玉簪,清雅出尘,耳坠明月珠铛,耳际后的青丝披散一肩,直直垂泄而下,衬得她纤细窈窕的身形越发明媚动人,飘渺如仙。
就连看惯端王府百花齐放,千姿百态众美人的周羿,也不得不承认,青涩凶恶的小姑娘已是昨日黄花了,如今蜕变的越来越千娇百媚,逼人的美丽令人不敢直视……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纵使她变的美若天仙,妖如花中精魅,依然不改其凶悍的本性,对他也向来没有好脸色,因为——
佳人微蹙秀眉,眉梢含着一丝煞气,墨眸宛若秋水泛着粼粼冷波,正一脸不善的冷睇着他:“世子,照你这论调,凡是进药堂的人都有病吗?那世子你也是来瞧病的么?”
周羿默了默,心说,我可不是有病么?没事那么关心你做甚?你有恙无恙未必与我有什么相干?
但他这人可能不擅言辞,也可能是理屈词穷,无法自圆其说自己为何那么问,还一问就问那么多,于是就木着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祸水脸,抿了抿妖冶瑰丽的丹唇,一声不吭地伫立在原地。
这种时候,就凸现出十项全能侍卫的好处了,八哥立刻为主子帮腔:“卫家小姐,主子他自小心地善良,十分关心友人,见谁进药堂都会这么问,其实主子是基于一片好心,卫家小姐千万莫误会了。”
周羿会心地善良?
那还不如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若雪觉得八哥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越发高杆了,不过她一向觉得,周羿没八哥,只怕寸步难行,甚至猜想周羿大婚进洞房的时候,搞不好都需要八哥助一臂之力……
额!她太邪恶鸟,真是惊悚,赶紧打住游离的思绪,对着八哥点一点头,然后就带着紫露进济安堂。
周羿不走了,转过身,带着八哥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凌若雪,你不会真的病了吧?”
“……”八哥瞬间泪奔,觉得整只鸟都要不好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主子非要一条道跑到黑,不但拉低了他身为天才的智商,连带着他都不被人待见。
若雪对周羿的问话听而不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周羿见她不理自己,以为她没有听见,正打算再问,八哥毕恭毕敬地地递过来一顶金灿灿的赤金面具:“主子,戴上。”我这是为了你好,求求你戴上面具吧,顺便把脑子也装上。
周羿丝毫不能理解八哥的一片良苦用心,侧着头,酷酷地斜了他一眼,语气平平地说:“都说了以后不带面具了,你这人恁是啰唆。”
“……”才四个字而已,老子哪里啰唆了?!明明是你自己没救了!好心遭雷亲,被嫌弃的八哥哭丧着脸,沮丧地将面具收了回去。
若雪起初觉得运气不错,因为济安堂一个客人也无,她不用排队,也不用预约就可以直接见到几位名医,但转念一想,只怕是托了周羿那厮的福——想来济安堂见世子来了,怕闲杂人等冲撞了他,便没有接待寻常百姓。
济安堂的谢郎中擅长外伤一类,秋郎中擅长内科,这是若雪事先打听好的,她找的是秋郎中。
秋郎中五十多岁的年纪,下颌有几缕青段,温文儒雅,见若雪一副富家小姐的派头,心里虽诧异她来看诊,但脸上一点都不显,正想对她进行基本的望、闻、切、问,不料转眼见药僮将风度翩翩的周羿领进来了。
“世子,您这是?”秋郎中很不解,若雪是女客,又是千金小姐,他早吩咐药僮不要随意放人进来,再说周羿不是刚走了吗,怎么又折返了?
若雪也冷眼瞧着周羿,脸色很平静,轻描淡写地问:“世子,到底有何贵干?如若你是找秋郎中有事,那你先来吧,我出去等一等。”
周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秋郎中道:“你就当本世子不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抬起下巴虚点若雪:“我想知道她究竟染了什么病症。”
紫露嘟嘴,不高兴地道:“世子,我们小姐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身体好着呢,你别没事就张口闭口就咒我们小姐啊。”她和曲妍儿一样,早瞧出这世子就是只纸老虎,一脸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表情,实则有点二百五。
周羿闻言,只瞥了紫露一眼,倒真没有怪罪她,转而对若雪道:“你没病干嘛要来找秋郎中?”
若雪已经被他气的没脾气了,直言不讳地道:“我需要配几味厉害点的毒药,想找秋郎中请教一番,这也不行吗?”
周羿还没开口,秋郎中却急忙摆手:“这位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周羿挥手打断秋郎中的话,用手托着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下腭,一双波澜不惊的漂亮眼睛上上下下将若雪睃巡一番,然后突然道:“你若是真要配毒药,与其问秋郎中,不如来问我。”
若雪淡淡地觑着他,默默无语,心里却在评估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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