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九一块蛋糕吃完了,放下刀叉。
陆柏看着她,沉默不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几乎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
陆小九说,“又一年过去了,真快。”
陆柏不接话,陆小九说,“我上个月回家扫墓,顺便代替你去看玲姨了。”
“特意告诉她一声,十年之约到期,要让我们母子地下团聚吗?”陆柏的声音,格外的冰冷。
“是。”陆小九说。
陆柏看着她,每一次见面,几乎都当成最后一次见面,要把她的容颜,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有心了,想杀我,你多的是机会。”
“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陆小九说,她都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说这么冷漠刻薄的话,可一想到当年的往事,她就忍不住,要把刀子捅进陆柏的胸膛里。
陆柏冷笑。
“我听闻,你有肝病?”
陆柏沉默,他的半颗肝,在对面女人的身体里。
“你想说什么?”
陆小九问,“当年的事情,我有无数的疑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陆柏说。
“为什么要杀了天一,为什么要杀我爸?”陆小九死死地看着他,“天一什么事都没做错,他那么善良,美好,甚至……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陆柏沉默。
陆小九知道,他不想说的话,不管她怎么逼问,那都没用,这些问题,折磨了她十余年,她每次问,他都沉默着,不愿意多吐露一个字。
她不愿意相信,她从小青梅竹马,曾经爱如生命的人,那么残忍地破坏了她的家庭,杀了她的爱人,在她心里,曾经的陆柏是她心中的白月光,不管她这辈子走到哪儿,他都是她不变的白月光,即使当年她爱上天一,他回来后,她曾经想过,如果不是兄妹,她到底会爱天一,还是爱陆柏,会选择和谁共度一生。
她折磨自己,逼迫自己去想。
没有想明白,一直到有一天,看到陆柏站在一片阳光里,微笑地看着她,陆小九突然意识到,倘若他们不是兄妹,陆柏才是她这辈子,最想共度一生的人。
那种喜欢和迷恋,就像是命中注定。
“你到底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这些事情,我会带到坟墓里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陆柏淡淡说,“你也不需要费尽心思来杀我,半年后,我们就会阴阳永隔,你再也不用忍受和我同在一个天空下。”
“陆柏!”陆小九深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你恨我害死了玲姨是不是?”
“是!”陆柏看着她,眼光冰冷,“如果不是你,我妈就不会死!”
陆小九死死地咬牙,欲言又止,最终也什么都没说,有些事,她也要带到坟墓里去,她福至心灵,忍不住去想,当年陆柏所做的一切,莫非也是情非得已。
可是,有什么苦衷,会让他残忍地杀了天一?
陆小九站起来,想要离开,陆柏喊住她,“小九,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保重。”
陆小九身体一僵,僵硬地回头看着他,陆柏脸上的冰,仿佛融化了似的,春风化雨,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保重!”
她看着他,神色淡漠,“保重!”
林景生说,“我都给你创造那么好的机会,至少好好地和她说说话,别一见面就闹这么不愉快,我都牺牲色相,你就这么不上道。”
“你确定你不是享受其中?”楚凛冷哼。
林景生大喊冤枉,“我是为了阿柏牺牲色相啊。”
楚凛翻了一个白眼。
陆柏举起酒杯,“来,祝我们光混节继续打光棍。”
“我才不和你碰杯。”林景生和楚凛拒绝这种祝福。
陆柏笑了笑,他身体不是特别好,没有在酒吧待很久,楚凛和林景生要玩,陆柏独自一人离开,纽约的每一条街道,他都非常熟悉。
当年刚来这座城市时,充满了陌生,排斥,因身体的缘故,若很重要的事情,他一般不离开纽约,用脚丈量着这座城市的土地,比起当年的C城,更为熟悉。
小乔和陆小九没走远,就在酒吧隔壁街道上,陆小九看着陆柏一个人独自走出酒吧,漫无目的地往前走,11月份的纽约,天气已经很冷,今天夜里实时温度是7度,陆柏竟然穿着一件单衣走在纽约的街头,这和周围穿着各色各样大衣的人格格不入,像是一个外来者,那过分洁白的衬衫,在夜色中显得非常苍白。
“看着随时能挂掉,还挺抗冻的。”小乔说。
陆小九说,“怎么样了,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