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泡沫崩溃,不知逼死了多少人。
尽管在比较短的时间内稳住了这场危机,但在这段时间里,它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小县城里受到的余波不算太大,但市民的日子的确一下子变的紧巴巴起来。
导致许茹开始挣不到钱,生活难以为继。
第二件事,许茹怀孕了。
那天许耀还在学校扑在题海里,准备为高考做冲刺。
姐姐托人打电话到班主任办公室,说自己生病住院了。
许耀赶到医院,从医生口中得知姐姐是怀孕了。
晴天霹雳。
“别太操劳了,身子骨要紧,回家好好养。”医生埋怨的朝许耀说:“你是她老公吧,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关心......”
医生还没说谎,懵逼中回过神的姐姐,窘迫的打断:“他是我弟弟。”
许耀发育的比较早,在同龄人嘴边长绒毛,为裤裆里的毛发愈发浓密而心情激动的时候,他看着已经像个成人,至少不像高中生。
医生也尴尬了一下,问:“那你老公了。”
沉默了。
姐弟俩沉默。
回到家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姐姐坐在床边做手工艺品,许耀坐在桌边写试卷。
“啪嗒!”
圆珠笔重重压在桌面,声音不大,但许茹吓了一跳,她的手明显一抖。
许耀站起身,脸色阴郁,他直视着姐姐的眼睛,逼问,“那个男人是谁。”
许茹不说话,许耀也不说话,他瞪着眼睛,渐渐赤红。
“阿荣,你别管......”
“是不是那个男人,是不是那个男人。”许耀大声说。
回应他的是姐姐的沉默。
一下子,像是点燃了炸药桶。
“你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他没来,是你没联系他,还是他不肯来?”许耀拽着姐姐的手往门外走:“去打电话,现在就联系他。”
“我不去。”姐姐说。
许耀愣了愣,瞬间爆炸了,他大吼着说:“你要不要脸,咱们是穷,但咱们不能没有尊严,再穷也要懂得自爱。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那她就什么都没了。”
“你现在怎么办,怀了孩子,你能养吗。你解裤腰带的时候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你要不要嫁人了,你这辈子毁了你知道吗。”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歇斯底里,脸色涨红,眼神疯狂。
那天,他说了很多很多过分的话。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插在姐姐心里。
许耀气疯了,他恨,恨那个男人,更恨姐姐不自爱。
姐姐坐在床边,低着头,垂泪。
她终究是个女人,柔弱的女人,生活让她变的刚强,某些方面甚至比男人更拼命,但在弟弟面前,她无助的哭泣,低着头。
很多年后,每当想起这一幕,许耀都会浑身发抖,身心从内到外的抽痛。
“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每一句话都印在我的心里。我恨当年的自己,我太自私了,从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没想过她当时有多委屈,多无助,多渴望有人扶她一把,就像陷入泥沼中的人,渴望着有人能伸出援手,而我这个弟弟,却狠狠一脚把她踩了下去。”许耀失声痛哭。
两岁失去父亲,四岁失去母亲。
姐姐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十几岁的少女,手上粗粝的茧子仿佛经年劳作的汉子。
姐姐努力打工供他读书成材,每天的早饭是稀饭配三个馒头,为什么要三个馒头,那是留到中午的伙食,馒头配咸菜,她吃了很多年。
从小时候不肯把他送人,到长大了,她没处对象没结婚,把所有的时光留给了弟弟,把所有的希望留给了弟弟。
可弟弟并没有体谅她。
秦泽沉默的看着这个男人,此刻,他剥去了所有外衣,成功的,严肃的,风光的......
他蹲在姐姐的坟前,像个崩溃的孩子,哭的像个傻逼。
遗憾之所以是遗憾,因为它注定无法弥补。
你哭的稀里哗啦,哭的撕心裂肺,你痛恨当初的自己,恨不得时光倒流能弥补过去的错误,可人生永远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所以,你拼了命的想认回我这个外甥。
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想安抚那份藏在心里,日复一日绞痛着的苦楚?
“后来呢?”秦泽嘶哑着嗓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