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能讲完,牛郎残念体身体崩裂,涌冒诡谲绿火,将其烧成灰烬,连同硫磺呛鼻气味一起,随风飘逝。
灭心牧剑俯冲而下,噗,消散成气入虚无。下一刻就来到牛郎他们面前,重新凝聚成人。
灭心牧剑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牛郎,候大壮,李焕衍三人。从头到尾,从根骨到气质。
须臾,灭心牧剑忍不住想要拍手称赞,才发现自己左手还捧着生死簿,右手还紧攥这木剑。
见他右手一抖,木剑缩小进入袖笼,啪啪,右手拍响生死簿,赞不绝口道,“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兽,有意思的年代,本尊都开始有些兴奋起来。”
“前辈,阿道情况可好?”候大壮愁苦欲哭,两眼通红,血色暴起,清晰可见。就连说话都带着些哭腔,三十好几的熊躯男子汉,竟露出女人般的软弱。
灭心牧剑瞥候大壮一眼,闭上双眼。“你的情况就很差,他比你差千百倍不止。”
他一边抬起右手伸到后背,要将判官笔拔出。还一边意味深长的呢喃道,“熬得过,从此金乌不再畏惧高处,自在遨游苍巅,发光发热。熬不过去,从此沦为乌鸡,一生都裹着鸡屎粪土,看着苍巅空叹。”
“前辈,我们该如何帮他?”牛郎小心翼翼的回收剩余的烟丝,时不时抬起头,余光扫视灭心牧剑。
“哼哼!”灭心牧剑哼唧唧,右手紧攥判官笔,猛地往后拔。
“嘶啊!”疼得灭心牧剑浑身剧颤,声音嘶哑虚弱。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一息后,连同仙缕道衣一起,就已恢复如初。
“矫情归矫情,可这就是参天悟道的本质,谁都帮不了他。”灭心牧剑端详生死簿和判官笔,苍白无血的脸上,泛滥笑容,得意洋洋。
灭心牧剑忽觉心脏急促抽痛,接着两眼昏花,身体气力全无。哪怕如此,灭心牧剑也没把生死簿和判官笔放手。
灭心牧剑顺势倒下,候大壮眼疾手快将道牧扶在怀中。
“滚蛋!”灭心牧剑被搂入怀中顿觉恶寒,歇斯底里地咆哮,“恶心!”到了口中,就像是病娇的大小姐在无力呻吟。
“生死簿和判官笔是我的,谁都不能夺去,否则……”话还没能够说完,灭心牧剑就没了声音。
心灵世界中,道牧似有所感觉,缓缓抬起头来。一个个面瘦青黄,眼眸森幽的村民占满他的世界。生前越是亲密的人,站的位置越是靠近道牧。
“生死簿至少还能写死七十个地仙,或者一个天仙。不是那种死,而是彻彻底底,魂飞魄散,凉透了的死。”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本尊建议你省着点用,这些死灵本就不多。而你修为太差,参悟不得尸经更高的境界,无法给生死簿充基,给判官笔补墨。”
“本尊将要陷入一段长时间的沉眠,修养生息。你好自为之,别到时候本尊醒来的时候,你就嗝屁了……”
灭心牧剑很开心,所以没有讽刺道牧一句话。反倒一直在告诫道牧注意低调,不要暴露等各种注意事项。
灭心牧剑想着以后道牧修为精进,就让道牧猎杀仙级强者,给生死簿充基。届时灭心牧剑和道牧想写死哪个碍眼的,就写死哪个碍眼的。
只要道牧够低调,简直就是横行三界的不二法宝!
“你大概修养多久?”道牧双手撑在冰冷刺骨的地面,缓缓站起身来。眼睛波光粼粼,在寻找着那熟悉的面孔。
“短则十年,长则百年。”灭心牧剑悠悠回答,在他看来似乎是一个常态。
“我能帮你更快的恢复吗?”道牧依然怀揣着那么一点点希望,来到李大爷面前。可是他无论怎么讲,怎么问。李大爷不会讲话,只会对着道牧咧嘴笑。
在这个昏暗暗的心灵世界中,这些村民们的笑容,显得诡怪,七孔流淌尸水尸油,渗人心魂。兴许他们成为牧尸太久,连最后的记忆中,都已经没有笑容这个词汇了吧。
灭心牧剑沉默良久,淡淡然,“这是牧剑扎心的后果,你帮不了。”声音越来越弱,虚无缥缈。
“你方才说的话,其实是在考验我吧?”道牧穿行在死灵海中,向一个个亲友问好。
无论是否熟悉,无论是否见过,无论他们是否真的将自己当成牧星镇人,尽管道牧收到的总是森然渗人的微笑。
“你个小瘪三,别胡乱曲解本尊的意图。本尊的真实意图,就是话语明面上的意思。你可别给本尊净做那些蠢事,否则本尊醒来定时饶不了你!”灭心牧剑语气急促,很紧张道牧会胡思乱想。
“老怪,我了解你。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道牧在心灵世界快速晃荡一圈,终究还是没有看见自己最想要看到的面孔。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心还是作痛,撕心裂肺的痛,让人窒息的痛。
“放你个狗臭屁!”灭心牧剑仿佛受到极大的羞辱,跑跳如雷。
“真理只存在于,我的双眼之中。”道牧站在心灵世界的中心,仰望上苍那个巨大的心灵漩涡。
一边晦暗,一边光明,一边地狱,一边天堂。
“……”灭心牧剑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