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道牧没有急着起身离开,而是跟安然谈天论道,以冲散心中郁闷之气。
傍晚,太阳已沉过半,晚风萧肃。
道牧阿萌踏着橘红的古道西上,直奔三百里外,人气最旺的万兽大山。
“煞神走了!”
“吓死我了!”
“……”
心中有鬼的人,暂时舒一口气。
万兽山,山麓。
道牧正要迈上石阶,眼前一花,只觉一团雪白自眼前一晃而过。道牧头重脚轻,身体摇摇晃晃,眩晕感袭来,呕吐感强烈。若非阿萌敏捷,道牧差点摔倒在地。
哒,道牧狠咬牙关,用尽全部气力灌注右腿,猛然踏在第一个石阶上。
“嗯?!”道牧嘴巴微张,血眸荡漾波澜,脑海中多了一幅记忆画面。仅一息时长不到的画面,竟是假道牧初次来到驭兽斋境地的记忆。
道牧左脚跟上,记忆又续上一息时长。右脚踏上第二个石阶,记忆又续上一息时长。左脚跟着踏上第二个石阶,记忆也续上一息时长。
脑海中的画面,就像是一个失忆的人,故地重游。机缘巧合下,失忆的人又找回自己的记忆。
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就像真的是自己的记忆,而假道牧并不存在恁般。
每一步都会损失一分精气神,眩晕感更清晰,呕吐感亦更强烈。道牧强忍身体的不适,一步一脚印等高处。
越是往上登高,道牧身心越加痛苦。五脏六腑被火灼烧,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道牧面红耳赤,像水中毫无防护行走憋气,脖子往上,青筋条条绽绽。
夜光带来大山和植物的味道,都变成臭水沟一样的恶臭,呼吸愈来愈急促。
道牧眼睛一抹黑,看不见路。耳边,心里,灵魂,一直都在回荡这么一句话,“都是我本人做的。”
道牧的身体跟人偶似的,按照潜意识本能登高。清晰意识却在感受痛苦的同时,鉴赏脑海中画面的一幕幕。身体忽冷忽热,光芒忽闪忽灭,如此反反复复。
路上,人来人往,有修仙者,有精灵,有妖怪,也有灵兽。道牧阿萌就像空气一般,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没有发觉。
三个时辰后,夜黑风高,银月高高挂在头顶。
哒!哒!
道牧踏在最后一道石阶,眉心一股清凉倏然狂涌,浇灭灼灼生光的血眸,先前一切痛苦蓦地烟消云散。
这一刻,人们终于看见道牧和阿萌,一人一兽的怪异组合。
一股强绝的气息,冲天暴起。宛如一把仙刃,斩灭苍巅云雾。顷刻间,夜幕万里无云,唯有一轮盘子大小的银月高高挂,几处星辰点点。
道牧又突破了,修为直接飙升至中阶天境巅峰。凭仗天威,压得周围天境以下的修仙者,喘不过气来,脖子像被人牢牢掐住。
道牧不理他人怪异目光,举头望明月,咧嘴灿笑,“有点意思。”
仅仅一次登山,道牧差点着道,若非灾厄编年史,道牧将被彻底篡改记忆。
哪怕有灾厄编年史,道牧的主观意识,竟然更多的相信假道牧就是自己,金鳌附身控制的自己。
嚓,道牧左手压决刀,右手背负在后,大步迈开。化作一缕夜风,消逝在众目睽睽之下。
待人们反应过来,道牧已没了踪影,夜风更是带走道牧阿萌的声息,让众人无迹可寻。
“河马,幼兽,红眼,牧剑山,道牧?”
“恁地,煞神又回来了?”
“难道,他发现甚宝器?!”
“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等你很久了!”
“赶紧让同门戒备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