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正在进行的就是这是牧匠最核心,亦是最基础的技艺。篆刻符阵于牧种之上,在不破坏牧种本身情况之下,符阵将其他力量转化为牧力,唤醒牧种。
予以李慧雯原生牧种,李慧雯又没牧力,无法使用,那便没了意义。
自天蒙蒙亮,一直刻画至太阳落山,又至翌日朝阳东升过半,荆棘女皇的发丝已去十分之一。道牧已临最后关头,只差最后一笔,如米粒长短的一笔。
黄巍什么时候来,站了多久,道牧都没发觉。见他站在屋子角落,隔肤蔽气,眼睛瞪大,浑身绷紧,如一肥熊牧尸。黄巍陪着道牧站了一天一夜,较于道牧本人,显得更紧张。
明明呼吸很急促,黄巍却要控制细流,担心破坏道牧的玄妙状态。明明提心吊胆,浑身忍不住颤抖,黄巍却狠憋着,绷劲一身筋肉,不让身体任何一处颤抖。
正当时!
屋瓦俱颤几阵,恰逢道牧换气,避免了灾难。眼睛半眯,心中依在默念度牧经,也不管有没有什么实际用处,自篆刻到现在,至少自己保持一个祥和的心态。
正要落笔之际,屋好似被什么东西攻击,整幢房屋大幅度震动。未给道牧黄巍反应的时间,无数荆棘宛若铁链恁般,将黄巍的房屋抽得个爆碎。
荆棘如有灵,不伤人只拆屋,人们惊叫连连,待房屋尽毁,人们七零八落摔在土丘上。道牧稳稳落地面,手上还握着牧种,另一只手上的篆笔已不知所踪。
荆棘海暴涨,如今汇聚成山。道牧他们所处的山丘,就好似荆棘山腹地。四周仅有三丈空地,其余皆是重叠交缠的荆棘。人们对荆棘充满本能的敬畏,不敢轻易妄动。
“师兄,这颗就赠予你。”道牧手一颤,牧种飞掷黄巍,“当是我搞失篆笔的赔礼,虽已不再完美,但你定有方发弥补。”
“太贵重了。”黄巍不好意思接手,其实无需扑救,只要不将符阵连结,以牧力唤醒这颗牧种,其威力无多大削弱。
道牧知道黄巍要说什么,抬掌示意黄巍不必多说。一根荆棘女皇的发丝换一颗原生牧种,并没什么不妥。
黄巍尝试所有方法,荆棘海都无动于衷。此情景是他入驻以来,未曾遇到过的异象。
人们惊慌无措之际,道牧忽道一句“果然”,话毕须臾,唐梨纱率犁山诸老飞临。犁山山主亲临,人们看到了希望,或是大声呼救,或是欢呼雀跃。
道牧与黄巍却没那么乐观,“荆棘女皇归巢。”道牧脑海浮现这一想法,一旁黄巍却直接脱口说出,六个字与道牧脑海中想法一般无二。
荆棘女皇?
黄巍这话立马把人给吓坏了,荆棘女皇在人们眼中,她就是灾皇,她就是恶妖,她就是恶灵。人们旋即又想起,这个世界就是荆棘女皇开辟,心跌入了低谷。
早知道就贪婪,为了自己大好前途,来到犁山做仆人。现在倒好,成了荆棘女皇的盘中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黄巍劝说过几次,见她们无动于衷,反倒哭得更厉害,没了耐心再说。道牧从始至终皆当她们不存在那般,自顾自来到荆棘前。
外面唐梨纱等人各显神通,道法五光十色,皆招呼在荆棘海上,毫无用处。唐梨纱大为恼火,又是投毒,又是放火,又是动地,又是动刀。
道牧他们好似被隔绝于世一般,无论唐梨纱如何努力,外面声响多么巨大,都传不到道牧这里。
道牧里面亦是如此,如论人们如何哭喊求救,外面都听不到。别说听不到,唐梨纱他们甚至看不见道牧一众。
正是因听不得,观不得其中状况,荆棘外面那一摞摞房屋残骸,让唐梨纱焦躁不安。
黄巍毁了三把牧铲,四把牧锄,才挖出一人头大小的坑洞。又加一旁的人,咿咿呀呀,哭哭闹闹个不停,黄巍又闷又气又急,一身淋漓大汗,肥肉乱颤。
锵,决刀出鞘,决刀反持,道牧身体微躬,形式螳螂之状。丹田炙热胜阳,牧力如沸水流转经脉,度牧经字句如雷,振聋发聩。
“刹那!”啾,一声金乌啼鸣。
道牧化作一轮烈日,阳光闪耀整座荆棘大岳,见缝插针,光芒万丈。
“日蚀!”万光皆聚,化作一束熊熊烈光,半月日蚀之状。
咻,一声切风尖啸。
光已消逝,道牧人亦消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