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战争能最快改变人的生活。
禹水河畔一战,上万过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民丁佃户成为乡勇,其中三千青壮被太史慈收编助军,成为弓骑营下属的乡勇营,领兵者名叫刘德然,是涿县人士,身份特殊。
刘德然的父亲是刘元起,为楼桑里大氏,曾资助青州刺史刘备进学。刘德然与刘备为同族兄弟,亦为同舍生。
如果没有公孙瓒入寇涿郡,兴许刘德然的一生就像他的父亲刘元起一样,成为乡间长者。只是如今连乡都没了,哪里还会成为什么长者?
凭借曾就读于卢植门下,宗族声望甚高,兵事文韬皆远超普通乡里百姓,何况还有一个做青州刺史的堂兄弟,刘德然得到乡民敬重,被推举为乡勇营的首领,跟从太史慈征讨公孙续。
禹水东岸一战,公孙瓒军在涿郡的兵势几乎散尽,领兵偏将严纲死于阵中,精锐骁勇的中流砥柱白马义从折损大半,涿郡精锐近乎一战而亡。余者不过是些从冀州紧急招募的乌合之众,失去对禹水东岸大片涿郡土地的威胁能力。仅剩的军卒也在太史慈渡过禹水后向五阮关驱赶,难成大事。
若是常规作战,像这样散兵游勇般的敌人,燕北断然不会再劳心费力地追击。如今敌军已成丧家之犬,麹义将兵于五阮关外,便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只能是一群瓮中之鳖,但是偏偏,公孙续手上还攥着五万余百姓,令燕北不得不赶尽杀绝。
但就算如此,眼下涿郡最重要的事已非外部公孙氏带来的威胁,而是内部因此次纷争而搅乱的郡中民治。越十万人在十余日里走了上百里路,再加上一直进行的战争,使沿途农田遭到极大的破坏,今年的涿郡近乎没有收成,这给了燕北极大的压力。
而最恐怖的事,出现在高览的案头上。
“涿郡在顺帝时便有在即民丁六十八万,至先帝末年,尚有民四十四万。”高览抱着手臂站起身来,对帐中前来复命的部下语气不善地问道:“现在你们告诉我,未受战乱的范阳有只有民十二万,就是加上归顺将军的七万人,现在涿郡只有十九万百姓?”
燕北军诸多将领,各个有不同的治军手段,而高览便以严明赏罚而著称,因而帐下部将见高览沉下脸来,纷纷低头不敢言语。便是其中胆大者,也不过抬头说道:“校尉明鉴,涿郡能统算出的百姓,只有这么多了!”
就算禹水以西的公孙续手上还有五万百姓,那涿郡剩下的二十万百姓……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