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片舆图所代表的土地也仅仅有四分之一掌握在汉人手中。
“这,这是舆图?”麹义第一次见到这个,揉着脸不敢置信,捧起烛火引燃暗室中的铜枝兽首灯,小心翼翼抚摸着幕布,惊喜地转过头对燕北道:“将军!有了这个,我们将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是未必,但料敌于先总是可以的。”燕北志得意满地点头,随后手指在舆图上划出一道轮廓,说道:“大梁水一带,无论是我辽东还是高句丽,皆是易守难攻,只要做好防备,即便高句丽为东夷雄国,在北有扶余威胁的情况下亦不敢率先发难,因此我预料,他们要不了多久便是派遣使节来求和……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率领黎阳营及潘棱别部,在大梁水沿线与敌人僵持。”
“不能开战还去僵持着做什么,让赵威孙去吧。”麹义感到无趣,显然燕北不想与高句丽打这一仗,在麹义看来,一切防守都是受气包,打仗嘛,只有摧城拔寨才是战争!“属下还是在辽水募兵吧!”
燕北当然知道麹义心里是怎么想的,摇头道:“你可以进攻,但最远不能超过纥升骨城,仅仅击破敌军驻防军队就够了。”
燕北想要打击高句丽人对汉朝的轻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士卒熟悉山地作战,“还有乐浪郡的牵招,我会传信他在分界山小股进入高句丽境内作乱,牵制一部分敌军。但这并不是战争,高句丽不会派遣大队人马,所以你也不要动用三营以上兵力,重在给高句丽压力,并借此机会操练士卒。”
这,这对麹义来说太难了。他习惯于打硬仗,可像这种半打半不打的战事,他觉得很没意思。
“这,这太难了。牵招又不受我节制,相隔那么远根本无法联系。”麹义纳闷道:“而且,而且这图的什么啊?又要打敌人边防,又不让打纥升骨城。”
“为了今后与高句丽的大战!”
燕北言之凿凿,随后用手在辽东郡北部海岸划了个圈,对麹义道:“你看,如果从大梁水与高句丽作战,正好似高句丽与我们在大梁水作战一样,要先翻过山岭,越过河流,士卒疲惫却要承受敌人的防守,再徒步行进三四百里才能抵达布防重兵的襄平城下,纥升骨城也是同样……这样去作战,你不觉得难吗?”
“可没有别的道路啊,总不能让士卒翻过盖马山去打仗吧!”
麹义觉得燕北说这话根本没有意义!不从大梁水作战,他们还能去哪儿?翻过百丈高的盖马大山?人早冻死了!
“汶县水寨、沓氐水寨、浑弥水寨,三处连成一线,可以把我们的船队送到三韩辰国,三个月的航行可以让船队抵达单单大领的山那边……正如我们不在海岸设防一样,你认为高句丽人会在海岸设防吗?”
“这……”麹义还真没想到燕北居然要这么打,迟疑道:“水卒不善水战,若海上有敌船,恐怕,恐怕难以取胜吧?”
燕北摆手道:“这不必担心,我问过王义,高句丽的战船俱为艨艟走轲,斗舰都少得可怜,而他们的船港皆在内河,不在外海,他们的海岸就像襁褓里的婴孩一般!”
麹义的眼睛亮了起来,即便他不曾参与水战,但却认为这种方略的确是可以一试的,抱拳握住对燕北道:“若是如此,请将军务必让麴某前去作战!”
绕过高句丽人的重重设防,奇袭其后路,就算沿着海岸漂泊半年也值了!
“如果以万余强军奇袭其后,再以万众之兵在大梁水牵制敌军,麴某能一路打到国内城下!”麹义脸上带着狞笑,似乎已经想到兵临国内城是高句丽王的惊讶,朗声大笑,随后对燕北问道:“将军打算什么时候打?”
麹义想的不错,但还不够燕北的全部设想。燕北盘算的这场为收复汉四郡故地的战争,将会以扶余国在高句丽之北大举进攻而开始,至少牵制住高句丽五万人马;再由燕北于大梁水开启边衅,陈兵万众拖住高句丽万余军力,使其全国兵力锐减至两到三万,甚至强迫高句丽只能募新卒守备国内,最后由牵招新募之卒在乐浪郡分界山一带摇旗呐喊,到那个时候才是麹义与田豫共率水军出击的大好时机!
“不要着急,现在我们的战船还不够,何况冬季太过寒冷,作战于士卒不利。”燕北笑了,他不在现在和高句丽人撕破面皮地大战,是因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当他有足够的把握出兵,便要一击制胜!“等到明年,我们便会有六七十艘战船,同时也需要与三韩建立关系,能够为水军沿途补给……明年先打公孙越,再袭高句丽!”
燕北的野心不大,他始终着眼现在,脚踏实地的南征北讨。但是汉四郡故地,是每个汉人心中的痛,尤其当燕北在天下舆图上见到汉四郡旧址,如今的汉帝国疆域便好似被野狗啃去一块般。
“朝廷无能,丢了玄菟郡。可燕某不无能,麹义!明天秋,便由你我代大汉收复汉四郡故地,拿回汉高百年战争中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