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曹操拱手笑道:“一定!”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这次一别,下次相见可就真不知晓是什么时候了。天下,隔着半个天下,他们在今后拿什么相见?就像是燕北对孙坚说的,希望三五年后还能再见面,可他们真的还能再见面吗?
人们在离别时总是好话说尽,好似转眼就都会回来。可其实那都是骗人的,那些说了再会的人,最后都不会再回来。
即便回来,一切也与当初变得不同。
“仲卿,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你权且一听,心里有数就好。”曹操欲言又止,最后才看看左右打定主意对燕北小声说道:“本初对你敌意很大,你如果经过冀州,要小心些。”
“袁本初?”燕北哑然失笑,对曹操乐道:“就因为我抢了他袁盟主的风头?”
曹操摇头,似乎燕北的满不在乎令他不悦,道:“本初的性子有些,我不该在人背后说他的坏话,蛋挞的性子有些外宽内忌,但我觉得和讨董没什么关系……应该是因为韩馥,我听说本初的谋士荀友若最近和韩馥走得很近。”
开始燕北的确是满不在乎的,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另称盟主是多大的事,而且他们的地盘又不接壤,因为这种事情开启战端太过轻率,像个孩子斗气一般。
可当曹操提到韩馥,燕北脸上的嘲笑意味便尽数散去了。
“袁绍想要冀州?”
燕北的脸上泛着冷意,如果这么说的话,袁绍就确有可能对自己产生敌意了。那是冀州,现在仍旧富庶的冀州……谁不想要?
韩馥做冀州之首,燕北可以轻轻松松地把兵马驻守在黄河以北,只要没有触及到韩馥的根本,源源不断的粮草便能供给他的军士。韩馥对他的尊敬,转化为带着燕字旗的军队能够自由通行在这片土地上,虽然没有治政的权力,但就好像豪强一般,冀州是地,治政是田租,韩馥是佃户……只要他想,那些地就是给他种的。
因为他有兵。
韩馥在冀州的好处,对燕北而言是巨大的。
可这坏处对袁绍而言同样巨大。
无论袁绍再怎么威风,再怎么说任命个豫州刺史就任命个豫州刺史,可他的根基也不过就是渤海郡那弹丸之地而已。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小孩子都知道,袁绍又怎能不晓得?
不说冀州能给他带来的巨大利益,单单韩馥主政冀州,便会使燕北轻轻松松将万众之兵把渤海郡围的水泄不通……连海岸都能用战船给他包严实了。
这种事情谁能接受?无论燕北做不做,毕竟像韩馥那样既感激又畏惧燕北的人只在少数。
袁绍对燕北只有忌惮,而这种忌惮,恰恰会成为敌视燕北的动机。
曹操望向燕北的目光满是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燕北是在危难时对他雪中送炭的朋友,袁绍更是他的兄长他的发小……对他来说,如果他们发生冲突,无论他帮着那边,都是背叛。
“孟德不必担心,只要袁本初不来冒犯我,我不会伤害他的。”
听到燕北这么说,曹操才略感放心,又是觥筹交错半晌,直至万籁俱静,曹操饮得大醉酩酊,这才被自己带在身边的那个叫做戏志才的谋士送回营中。
曹操走后,燕北同样也是头脑昏沉地紧,可他却没有一点想要睡去的意愿,看着士卒收拾一片狼藉的案几,神色不善。
枯坐小半个时辰,推开想要给他披上大氅的士卒,燕北跌跌撞撞地踉跄走进偏帐,正在灯下读书的郭嘉颇感意外地抬头对燕北问道:“将军怎么来了,曹孟德走……”
成长之路满是血腥与凶蛮的燕北自小便知道一个道理,一切行事的手段中,率先动手一击致命,永远是最正确的选择。
“郭奉孝,要打仗了。”燕北紧紧攥着拳头,粗重的呼吸中瞪着一双醉意惺忪却通红的眸子,对郭嘉道:“我们的敌人……袁本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