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之余,我们更大的爱好便是泡温泉。
我发觉,这老爷岭果然是个好地方,泉多也便罢了,居然分冷泉和温泉两种,相隔不出百步的泉水便有着截然的不同。
冬天的雪纷纷扬扬,铺满老爷岭上上下下,一阵风吹来,感觉到冷意。我急忙抱着你稍稍往温泉下沉了些,徒留脑袋在泉面。
你仍旧半眯着眼,享受的趴在我怀中,蹭了蹭脑袋,然后冒出一句‘真舒服’之话后又闭上眼享受着放松的一刻。
不知不觉,时间悄悄流逝,夜幕悄悄降临,远处的瀑布虽有小股水仍旧不停的沽沽而下,但大部分却似一匹被冰冻住的雪缎,似玉树琼枝长在了悬崖绝壁上。
往日的怪石嶙峋,点染青绿皆已不见,剩下的是银装素裹、江山如画。
熟悉的脚步声在山脚下响起。
是他━━马周。
我撇唇一笑,知道差不多再过一会子,便会响起马周的歌声。[]我的长孙皇后87
“春享老爷岭,梨花香雪醉人海。夏游老爷岭,松翠泉幽百花香。秋赏老爷岭,仙山丹红千峰竟。冬踏老爷岭,银妆素裹兆吉祥。”
果然,随着马周清朗的歌声随风雪传至。你突地睁开,二郎,衣服。”
呵呵,如我们一般喜欢享受泉水浴的当然大有人在,马周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这个马周,也相当的有意思。他家世代贫苦,但他却相当的有志气,努力读书,博了个满腹经纶。可惜的是他自恃才高行事难免便有些轻狂得意。他曾经在博州刺史手下当师爷,但因了马周自认为当师爷对他而言是大材小用,是以做的很不开心,整日里以饮酒为乐、不务正事。博州刺史怒其不争以‘庞统之姿’责骂马周,马周一怒之下离职。
当然,马周长得并不难看,可以说长得相当的儒雅。博州刺史骂的是马周狂放不羁的『性』格和庞统太像。
离职的马周一路游玩,亦折服于老爷岭的风光在这里暂住了下来,给几个学生当私垫先生。因了他长期来我们的小吃店买点心,再加上偶尔喜欢和我喝上一两口,所以对他而言,我再熟悉不过。
“二郎,其实那天我听你们二人谈论历朝历代的兴亡时,觉得马周所言非常有理,其才不下魏征,莫不如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为你所用。”
是啊,马周认为历朝历代的灭亡,无非是君主不懂得爱护百姓,一味的挥霍奢侈、横加暴征的原因引起,如此作为一来耗费了大量的财力,二来失去了民心,三来因了君王的昏庸导致他不可能用贤良的人才来安邦治国,是以朝代最终走向灭亡。他认为前隋炀帝便是最好的例子。他更期望我李唐的君王应该以隋亡为鉴,时刻记住隋亡的教训,只有使百姓安居乐业,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
这些道理和魏征有事没事规谏我的一些道理真的十分的相似。但……怎么说呢?此时重用马周还不是时候。
“马周虽有魏征之材,但他太过轻狂,至今只效劳过一个主子便弃主子而去,你想想,魏征是侍候过多少主子仍旧不改其志的人?这个马周么……我想让他也尝尝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的苦头再说。”
思绪间,早整好衣物我拥着你看向缓缓行来的人。一如以往,马周仍旧摇摆着脑袋哼着歌,一派十足享受的神情。
感觉到你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我急忙将大氅裹紧你,“冷?”
你笑着摇头,“想着这个马周只泡冷泉便有些受不了。”
说起马周的轻狂,这个无论春夏秋冬只泡冷泉的习惯也是他轻狂表现之一,用他的话说,冷不但可以锻炼其身体,更可以磨砺其意志,而他的这份傲骨便是这三九寒天的冰冻结而成。
呵呵,说起来我也曾经是轻狂之人,但之于马周的这份轻狂,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在找罪受。[]我的长孙皇后87
我思绪间,方才还哼着小曲的马周抬起头来,当看到相拥的你我之时,他‘呀’了一声,急忙作揖,“李大当家、李夫人。马某惊扰二位了。”
说起来,他也知道我们夫妻有泡温泉的习惯,每每来之时会以歌声报之。其实,他此举之于听力极好的我而言是多此一举了。但也说明他是一个君子。“怎么,又来练傲骨了?”
一惯的书生做法,一惯的酸文酸词,马周‘哈哈’两句后便往冷泉方向而去。
不再和他纠缠,我拥着你迳自下山。
只是万不想,翌日,马周的几个学生匆匆忙忙的跑来告诉我,马周出事了。
原来,昨晚马周泡完冷泉浴回家的途中经过一座‘王’姓宅子,见其宅门洞大开,好奇心下便进了去。当他发觉这宅子中四处无人时便对这户人家家中放置的汉时的一尊青铜器起了心。
“盗青铜器?”我和你同时不可置信的惊叫起来。
“不但对青铜器起了心,更是杀了王家当家的。”
盗物、杀人?
听着这个学生的说词,我和你同时睁着惊惧的眼看着对方,打死我们都不相信啊。马周可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人啊。
“是的,人证、物证俱在,先生却仍旧不认罪,只说是那王长水冤枉了他。县丞生气了,准备对先生用刑迫其认罪……先生受刑前拼命喊着让我们来找李大当家、李夫人,说这世上只有你们能够证明他的清白,所以我们特地跑来求李大当家的和李夫人,求二位救救我们的先生,我们绝不相信先生是小偷小『摸』之人,更不可能是杀人放火之辈。”
何止你们不相信,我更不相信。马周为人虽然轻狂,但志向高远,绝不可能做出那小偷小『摸』、杀人放火之事。他是那种便是饿死也不受嗟来之食的人物。别看他总是在‘红玉小吃店’喝酒讨吃的,但在临走之际每次必留下足够的银两,绝不让我们小店吃亏。这种禀『性』,又怎么可能见财起意?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马周怎么就觉得我们定能证明他的清白?“走,去瞧瞧。”
“二郎,我也去。”
“好,多加件衣物。”
当我们赶到府衙的时候,很显然,那个县丞对马周已然用过刑了。但用过刑的马周仍旧十分的强硬,誓死不在供词上画押。
马周身边放着一具尸骨,应该是那宅子的主人王五。站在马周身边的是那原告王五的儿子王长水,这个王长水在这个镇子上可没什么好名声,论吃喝玩数第一,论嫖赌他亦数第一。
虽然我和你现在不是帝后,但出现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仍旧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便是这个小小的县丞对我们也颇多的关注,他的夫人最是喜欢你做的蜜碗,所以他们夫妻和我们接触颇多。见我们二人到了,说是愿意当马周的证人证明马周没有盗青铜器,那县丞很是吃惊,但很快便允我们二人进入府衙作证。
“县丞大人,能否将方才的笔录给在下看看。”
对我的话很是不解,县丞只是说道:“李大当家不是说愿意当马周的证人证明其无罪么?怎么却要看那笔录?李大当家应该知道这笔录不是任何人都能看的。倒不如还是说说你怎么证明马周无罪?”
“县丞大人,我们夫妻不看笔录也成,可否请原告将昨夜马周‘盗青铜器、杀人’的经过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