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家?司马昱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王导辞世之后,琅琊王家隐以尚书左仆射王彪之为马首,王羲之虽清名满天下,到底不是做官的料,与那谢安有得一比,皆为寄情山水之辈,司马昱是这样认为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叔虎竟然沉得住气!”,司马昱甚为奇怪,左思右想猜不透缘由,便拔脚出府,往乌衣巷而去。王彪之不找他,司马昱便亲自登门去会会王彪之,好歹要问明王彪之的态度和打算。
司马昱到王彪之府上时,不过戌时三刻,入冬后日短,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候。让司马昱大为惊讶的是,刚到王家府邸,仆人将他迎进厅堂,一面殷勤奉上茶水点心,一面禀告说他家王大人不幸偶感风寒,刚服下汤药卧床歇息了。
“这个叔虎!迟不病早不病,偏偏病的正是时候!”,司马昱气的一跺脚,茶水也懒得喝了,王彪之既然避而不见,于王家府上呆到天明也是白搭。
“令公,会稽王已经走了”,仆人走入内室禀告王彪之道。因王彪之为尚书省左仆射,时下尚书省未任尚书令,王彪之以左仆射之职为尊,实同尚书令,是以王府上下尊称王彪之为令公,说穿了也是仆人们的马屁意思。
“嗯”,王彪之点了点头,挥手让仆人退下。让人奇怪的是,此时的王彪之神采奕奕,哪里有半点抱恙之相?
“叔虎,你为何不肯见会稽王?”,此时内室里还坐有一人,等方才进来奏事的王家仆人出去后才问王彪之道。
“见之无益,何必要见?”,王彪之反问道。
“你怎知毫无益处?要知道如今朝中政事,可是决之于会稽王”,那人不太明白王彪之的意思,因而又问。
“王爷,你可知我心中属意谁去继任豫州?”,王彪之懒得再遮遮掩掩,直接相问。王彪之口中的王爷可不是司马昱,却是镇军将军、武陵王司马晞。
司马晞也知道自己不是为政的料,所以平时为人十分谨慎,轻易不太结交权贵,年青时候还有些热血,寻思自己精于兵事,也曾想过有朝一日挥军北伐,打出一番皇家司马氏的威风。但这些年中,自己虽累迁至掌管中军的镇军将军,但朝廷历来的中军调动,压根就没知会过他!后见中军参与的历次北伐一败再败,中军愈加破败,便绝了这统兵的心思,自此府门紧闭,只管当他的挂名王爷,安乐一刻是一刻。
所以,当王彪之提起豫州之事,司马晞毫无兴致,当即回到:“王尚书,这事你正应该和会稽王商议,怎么扯上我了?我见你拜下名帖相邀,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不料竟是这个!”。
王彪之估计司马晞会作此反应,于是笑道:“王爷勿急,恰恰相反,我以为此事和王爷您有莫大关系”。
“何解?”,司马晞不冷不热的追问道。
“谢氏之后,遍观诸人,没有人合适接任豫州,非王爷不可!”,王彪之单刀直入道。
司马晞一惊,仔细回味起王彪之的话,但他却理不出个头绪,怎么成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不过,有一点司马晞倒是很清楚,“八王之乱”后,朝廷颇为忌讳同姓诸王坐拥方镇,刺史豫州,王彪之不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不妥不妥,王尚书再莫提及此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自知才干不足刺史豫州,再莫提起!”,司马晞连声拒绝。
“王爷!”,王彪之叹了一口气道,考虑再三,退一步又说道,“那依王爷之见,如今还有何人合适?”。
“莫要问我”,司马晞笑道,“不过,王尚书说的也对,数数当今人物,的确没有合适人选,对了,我竟没有想到,不若王尚书亲赴豫州任上如何?陛下面前,本王可代为举荐”。
王彪之一听司马晞说要举荐自己,沉吟许久后才接口说道:“谁去任职豫州我本来都没意见,但现今局势王爷也清楚,此举关系朝廷安危,错之一步,必然伤及朝廷根本!”。
司马晞笑笑道:“我大晋所能依赖者,还是你们琅琊王家,一心为国无出其右呀!只是,王尚书一旦转任豫州,偌大的尚书省又该交给谁?”。
“我堂兄王羲之德才远在我之上,当可负此重任!”,王彪之答。
“也是,我竟没想到你堂兄身上,呵呵”,司马晞说道,“既如此,本王明日便表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