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将云锦帆留在清远城的几个将领拉过来,再接着按着出兵前父兄的嘱托将江南的豪强势力一点点地消化干净。
只是相较于从前针对着其他地方军。拆分云锦帆的突破口好象难找了些。
萧潭暗自想了想,脸上多加一丝笑纹,压低了声问向了边上正似眯眼养神的老人家,“本王听闻云锦帆留守清远的主将林越与红大当家好象有着些特殊关系?”
“这个……”。高毅突地一下撑开眼,脸色尴尬地望了望四周,憋着嗓子应道:“几年前曾在江南一带还传言说云锦帆的红大当家是个御男无数的淫女,麾下的男部众多与其有着关系。甚至有阵子江南还风行了一阵子红姑的避火图……但后来等云锦帆入了清远城,老朽接触着倒没发现红大当家与手下有何不轨之处。”
若真的红梅是个无行荡妇,高毅再稀罕云锦帆的兵力。也不会带着自家的子孙去晃当着施了美男计。娶个女将回家在乱世之中也就忍了,但要是娶个会坏了高家累世名声的,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样也好!本王倒是有心为他们做媒,又怕拆散了鸳鸯。”,听了高毅的解释,萧潭的脸色更加地晴暖了。若红梅真与她的得力部下有着情爱首尾,要以此行计拆分队伍反不方便,但现在只要禀明朝中,让后方想好了适当的人选各自赐婚,倒不失为分化了云锦帆的好法子。
“毅公。若是本王再将那些髺铦女赐嫁了军中有功将士,应当会对南北合流更好些吧?”
“那是自然!当日一见我朝大军威武,老夫就曾动念头想将自己已及笄的孙女嫁给北地好男儿!”,高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若不是还有几分文人的矜持撑着,他险些就要将孙女叫出来,看看楚王殿下是否中意了。
“不过髺铦女们还纠结着婚嫁由己。若是要让她们承了这份好意,还得先说通了红大当家。又或是先找个合适的人选与她作了乘龙快婿。”
“王爷何需找!本就自有现成的!”,高毅故作高深地捋了捋须,靠在萧潭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高毅所说刚至清远的那个雨天,六弟萧泓与红大当家在军营之外的相会,其实也早有侍卫向萧潭回报过。
装着细听八卦的萧潭,眼角不禁轻闪起寒光扎在了高毅的老脸上。眼前的老头通风报信是对的,但是这样私自派人盯梢军中的行为,萧潭无法不介意。
“此前云锦帆的事宜皆由六弟接洽,他可能只是在谈判前再细交待了红大当家几句。女子心狭。有时行止失据也是正常。看今日分兵出发,那女人对着六弟云淡风清,很是自然……”
“王爷有所不知!老夫是在听得下人回报之后,想起了泰业十年时清远的一件旧事。当年大约四五月间,太子殿下与燕王会来清远。那会儿负责北船转运和水军防务的是郭威郭大人。他在玉华林宴请太子,老朽也忝为了座上客……”
当年萧泓于春宴上杀人的事,自是被高毅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虽不知前事,但是曾在云州帮着安置过郭威之子郭景成的萧潭倒是一下子就信了是真的。
“太子与燕王殿下被送着过江的当天,云锦帆就出兵冲了清远水营,领头的正是红大当家。”,高毅摇头笑道:“当年我们被蒙在鼓中还道是郭大才子画了红大当家的春宫惹了报复,但现在想来,说不准美人一怒是为了英雄。”
泰业十年的四五月间?时间正与长兄带着六弟回归云州的路程相符,但是萧家两个嫡子的私事一般来说都只会私下里与父皇报备,不会让了他们这些庶子知了太多详情。
若是按此言,萧泓与云锦帆的牵绊就更深了。但是,萧泓到了清远不作为,简直就是将云锦帆的利益放在了萧家之上。而在京中,很显然是由长兄太子萧泽遮着瞒着,硬生生地让南下大军的谈判第一战就没占了便宜。
萧潭面上不显,但搁在案上的一只左手已不觉地攒紧成了一个拳头。
“殿下,若是云锦帆的那个女人真与六爷有着旧情,不如还就是让他们过了明路为好。说实在的,女人本就应当在后院里相夫教子,哪有一直揽着兵权不放的道理。若真按了她们的条件,在江南封了位女将军,这千百年来的规矩就尽被毁尽了!”
高毅说着说着不由地悲从中来,眼角滑下了几滴浑浊的老泪。
在燕州已经有位算是萧泓外祖的梁国夫人,再在江南多一位与他关系不明的女人……被老头儿悲声相拢的萧潭不觉地想得更深远了些。
不管从何立场,如果不想刀兵相见,将个有潜在威胁的女人索性逼进后院才是好事。
萧潭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当年郭景成所画带着红姑的避火图不知毅公这儿还有没有?”,既然当年的红姑与萧泓都与郭景成的春画有关联,他自然也是要再捡些证据厘清他所不知的旧事。
高毅一下子犯难地皱起了眉头,“云锦帆在江南几年明里暗里清剿过几次……”
“给本王拿来!”,萧潭冷哼着,拳头擂上了座位。
高毅忙不迭地起身,说是要去后院寻寻。
花白头发的胖老头喘着气,转过一道回廊却没进了后院的月亮门,而是拐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
黑暗的屋子亮着一星烛,高毅只说了一句,坐在书案背后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就从桌子下拿起了早就备好的一叠子画册推到了他的面前。
搁在装书包裹上的手骨节分明还带着文人弄笔的薄茧,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肌肤惨白却不失年轻人的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