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一大早,陆诚就端坐在“为人师表”的牌匾下方,为弟子们讲学了。从今日起,他要进行的是《论语》的教学。
如果是单单开蒙的话,“三百千千”基本启蒙教材教完便足够了,学生们把这些都学下来,识文断字已经没问题了。
不过在这个年代,读书识字最首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应试科举。即便是自家孩子天资愚钝,考不上秀才,家长们也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考上童生的。
只要考过了府试,成为一名童生,这辈子也就饿不死了,再不济都能混个私塾先生来当当。虽说束脩可能会少些,但勤俭着些,也勉强能养家糊口了。
因此,一年的蒙学下来,夫子们都尽量的去教会弟子做时文,即八股文。
对于一位教书先生来说,学生时文做的如何不重要,关键必须得会。若是一年的讲学下来,自己所教的学生连这个技能都没学会的话,就算是先生的失职了。
当然了,一年的时间,也顶多是把学生领进八股文的门槛而已。只经过一年蒙学便能考过县试的,就属于天资聪慧的那一类人了,大多数人还是摸不到小考的门槛的。
正常情况下,有志于考取功名之人,大都需要在私塾里学上几年时间,才算是有了基础。再往后便可以一边应试,一边在家自学了。
十年寒窗苦读,大抵便是如此了。
先学几年,再考几年,天资聪颖的便能捞个秀才回来,其他人便慢慢考吧。
家里有些人脉的,自然也会拖托关系,让孩子拜一位本地有名的秀才或举人为先生。只是这些小有名气的才子,往往都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教人知识,最多是看得顺眼的,才给予对方时常上门请教的机会,有空时才会提点一番。
这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摆谱儿”罢了。
事实上,以陆诚如今的名气,也是有资格摆摆谱的了,真要端起架子来,他可比县里仅有的那几位举人还够格。
换了任何一个人,能有他现在的地位的话,都是不会再甘于做个教书先生的。
甚么时候听说过,举人老爷还要靠教书来赚束脩的?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陆诚对于讲学也早已得心应手,运用自如。简单的讲解了一遍后,便放弟子们自己去朗读了。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多读,多写,多思考,比任何的所谓“技巧”都有用,学习也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的。
陆诚举步出了书房,走到门口时还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看着匾额上由朱佑樘亲笔手书的四个大字,他心下不禁暗想道:“这教书先生当的,应该也不至于辱没了这几个字吧?这帮孩子里,倒也有几个才思敏捷的,就是不知将来能有几人考得上秀才------”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就在几个月前,自己能不能考上秀才都是个未知数呢,这功名也是靠着抄文章抄出来的。现在居然就奢望起自己教的学生能考上了,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话虽这么说,陆诚这几个月了的进步也着实不小。
本身就有些功底,再把那些有名的文章细细研究下来,看看人家是怎么破题承题,如何起讲等等都给琢磨上一遍,水平当然是会有所提高的。
不过究竟能高到甚么程度,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陆诚刚一出书房门口,王雪媱就悄悄跟了出来,明目张胆地在陆夫子面前翘起了课。
“你这丫头,不好好念书,出来做甚么?”陆诚板起脸来训斥道。
“《论语》有甚么好学的,我又不想着去考个女秀才回来,《女论语》人家也早都学完了呀!”王雪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讨好地笑道:“哥,午后咱们上县城去逛逛好不好?”
“嗯?上县城做甚么?”
陆诚纳罕道:“上元佳节刚过,这会儿县城里又没甚么热闹可看------”